动车事故调查报告罗生门:谁下令埋车
12月28日,“7·23”动车事故调查最终结论公布,这一让全国公众期待已久的报告,终于没有被拖到2012年。该报告将早在2月初就已因贪腐被双规的原铁道部部长刘志军、运输局局长张曙光和“7·23”事故调查中,8月份因病去世的通号集团董事长马骋列为应承担“主要领导责任”的罪魁祸首。
媒体人李小萌说,“刘志军的未来大致可以想像,7.23由他负全责,犹如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照此看来,什么校车、什么黄曲霉素、什么什么,都由他负全责岂不更好?”
但无论如何,长达六十多页的报告,仍详尽地描述了事故发生前后,各方技术,管理乃至铁道部体制方面存在的的种种问题,让相关讨论有坚实的技术基础,而关于救援过程的描述,更是让各界有重新复盘的机会。
根据官方的调查报告,7月23日20时30分05秒,虽然司机采取了紧急制动措施,但D301次列车仍以99公里/小时的速度与以16公里/小时速度前行的D3115次列车追尾碰撞。
事故造成D3115次列车第15、16位车辆脱轨,D301次列车第1至5位车辆脱轨,其中第2、3位车辆坠落瓯江特大桥下,第4位车辆悬空,第1位车辆除走行部之外车头及车体散落桥下,累计造成40人死亡、172人受伤。
根据调查报告,事发之后不久,事故发生地附近的温州村民自发地投入桥下车厢的抢险救援并报警,车上人员则迅速组织青壮年旅客开展自救、互救。
事发之后12分钟,也就是20时42分,最早一批警方人员,温州市公安消防支队鞋都中队的22名官兵赶到现场,立即展开搜救工作。
随后,浙江各地的消防和急救力量纷纷赶到。凌晨,1时40分,时任浙江省政府省长带领有关人员到达现场。3时左右,铁道部部长盛光祖等人到达现场。
事故后不久,尤其是24日天亮后,整个事故现场在蜂拥而至的当地网民和各地记者簇拥下,在3G网络和微博客媒体协助下,处于近乎直播的状态。
当网民发现,发现,铁道部救援团队,在7月24日一早,也就是救援尚未结束之前,就匆匆用掘土机挖坑,掩埋列车残骸,在现场目击这一情景的网民和记者将掘土机挖坑掩埋列车的照片发到网上时,暴风骤雨一般的质疑和阴谋论随后淹没了整个中文网络。
随后的铁道部举行的发布会上,有媒体质疑,为何车体被实地掩埋,为什么不拉走,为什么不推在一边,是不是为了掩盖证据?
当时,铁道部发言人王勇平解释,为什么要掩埋列车,现场施救人员给出了这样的解释。“因为当时在现场抢险的情况,环境非常复杂,下面是一个泥塘,施展开来很不方便,还要对其他的车体进行处理,所以他们把车头埋在下面,盖上土,主要是便于抢险。”
而王勇平随后的回答,更是让人绝倒,“他们给出的解释是这样,至于你们信不信,我反正是信的。”
王勇平这句傲慢的“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让铁道部乃至整个中国官方备受抨击,也成为2011年最热的网络语言。
因此,到底是谁下令埋车,成为网络讨论和索隐的热点,许多证据和说法都指向当时现场的最高官员国务院副总理张德江。
根据调查报告,5时30分,上海铁路局常务副局长王峰在桥下组织指挥救援过程中,“简单按照”以往有关事故现场处置方式,组织挖坑就地掩埋受损车头和散落部件。当将受损车头和散落部件放入坑中准备掩埋时,被“有关领导同志”制止。
现场最高指挥官国务院副总理是在第二天11时10分,抵达温州事故现场,他“看望并慰问了受伤人员,查看了事故现场”。
根据调查报告的表述,当他当看到一个坑内堆放的列车残骸时,他(张德江)明确指示:“残骸不能埋。要做好现场保护和事故车辆的妥善保存,为事故调查分析提供条件。”最终受损车头及散落部件未被掩埋,并于7月25日22时运往温州西站集中存放、专人看管。
调查报告称,王峰的这一行为,“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影响,对此负有责任,建议给予记过处分”。
第二天凌晨,有包括中央电视台的数家媒体报道说,此时,有媒体报道:“…从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有8个小时的时间了,在这8个小时里总共进行了6次人员搜救,到现在为止,整个人员搜救行动是已经结束了,……”。
问题是,在当天下午的搜救中,又发现了女婴小伊伊,这让公众的愤怒更是不可遏制。
而官方调查报告称,经调查并查看采访录像,当时在桥下具体负责搜救的有关负责人说过“人员搜救已经基本完成,现场进行了5、6次搜救,直至用生命探测仪探测已没有生命迹象了……”。
上述表述只是对桥下搜救进展情况的说明,并不是对总体救援行动的全面介绍,桥上搜救工作仍在进行中,没有人下达过停止救援的指令。
而此次的调查报告,则给出了官方的明确说法,当然是否完全符合当时的真相,仍有待争议,但至少是直接回应了民间的质疑。但遗憾的是,中国的舆论审查部门要求中国媒体在报道这一官方调查报告时,以官方口径为准,不允许对调查结果做“质疑性报道”。
媒体人王思璟在其微博上质疑说,几个当晚在现场的记者都说,“从3点开始,救援的武警官兵就停止救援,他们列队欢迎领导。”此外,央视直播还说,铁道部长盛光祖在现场下令,尽快通车。
调查报告的作者,调查专家组成员孙章在接受凤凰卫视采访时候解释“埋车”原因时说,尽快抢通是铁道部的“文化”,“打仗时都这么干”,
王思璟质疑,“现在是和平时期,有必要不顾救援和取证,尽快抢通吗?”
来源:法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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