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副市長劉志華日前被閃電般革職,官方新華社第二天就發了消息,指劉「腐敗墮落」,但沒有披露進一步詳情,為未來的「戲中戲」留下了伏筆,令人想起了一九九五年北京市副市長王寶森突然吞槍自殺的場景。王當時也是被指「腐敗墮落」,事件成為中共政治局委員、北京市委書記陳希同之後垮臺的序幕。與此同時,福建省工商局長周金夥也在同一天、在獲悉北京中紀委將對他採取行動時,及時外逃。
兩件事情似乎是巧合。但有關線索讓人發現,北京的腐敗案與福建高官的腐敗案有那麼多的關聯和玄機,尤其是在中共十七大將在明年召開、新一屆領導核心正緊鑼密鼓布局的關頭。北京消息人士告訴亞洲週刊,無論是北京副市長劉志華被革職,或是福建省工商局長周金夥聞訊外逃,都是「一場政治大戲的開場鑼鼓」。
胡錦濤紀委會上拍板
據悉,北京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中紀委)是在六月九日星期五開會,作出了處理北京副市長劉志華的決定,中共中央總書記胡錦濤出席了會議。第二天星期六,北京市人大常委會即根據有關指令緊急召開會議,作出了撤銷劉志華北京市副市長職務的決定,並在星期天即由官方新華社發布有關消息。據稱,三天閃電般革除一位副省級官員職位前所未有,而且據稱連市委書記劉淇和市長王岐山事前都不知道。
新華社的消息稱,北京市第十二屆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二十八次會議六月十一日通過決定,指副市長劉志華因「生活腐化墮落」,「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情節嚴重,影響惡劣,決定免去其副市長職務」。此外,監於劉志華的行為已違反黨紀、政紀,中紀委和監察部決定對其立案偵查。
今年五十七歲的劉志華曾任勞動部計畫與工資司司長、北京市勞動局局長,更在現任政治局常委兼全國政協主席賈慶林主政北京時任北京市政府秘書長、副市長,具體負責城市管理、政法、民政、工商行政管理等,極具實權。北京有消息稱,官方指控劉志華「生活腐化墮落」,是指他與多名女性有不正當關係,同時還有幾處價值數百萬元的房產難以說明來源,很可能涉嫌受賄和經濟犯罪。
中共政治局委員、北京市委書記劉淇日前也在全市領導幹部大會通報劉志華了「嚴重違反黨紀政紀」的問題。但劉的問題並非「生活腐化墮落」那麼簡單。消息人士表示,可能揭露北京市一些更嚴重的問題,揭露一些房地產商與官員勾結的案子,可能牽涉其他高官。
北京官員批地收黑金
年前,北京市曾暴露了原交通局長畢玉璽利用修路收取賄賂六千萬元(折合約七百四十八萬美元)的大案,但據北京消息人士表示,比起北京市尚未揭發的貪腐集團,畢玉璽其實還算是「小案」。北京市一些官員近年利用權勢「協議出讓土地」以及突擊批地,就使市政府土地收入損失了將近兩千億元,最終導致北京「奧運瘦身」,而這些錢卻流進了地產開發商的腰包,有關官員也得到了巨額的好處。據知情人士透露,以每幅土地官員平均拿到的「黑金」五百萬元計,北京市有關官員「分期分批」入袋的「黑金」高達一百多億元。
北京市有關官員透過「協議出讓土地」收取黑金,最瘋狂時代始自現任國務院建設部長汪光燾擔任北京市主管城建副市長時期。當時由汪負責起草一份文件,由十七個相關部門協調討論之後,經市長專題擴大辦公會議通過,並經當時的市委書記賈慶林批准,開始大量「協議出讓」土地。
官員突擊分地黑幕
為制止這種行為,中南海當局於零二年五月發出了「中央十一號文件」,下令全國城市土地進入房產市場必須經過「招(標)拍(賣)挂(牌)」程序,明文禁止協議出讓土地。為此,北京市當局於零二年六月三十日發出市政府五號文件,制定了執行「中央十一號文件」的「實施細則」,規定從當年七月一日開始,在北京市取消協議出讓土地,但在文件最後留下了一個很大的漏洞,規定「五種情況不在此例,包括小城鎮、高科技項目等」,暗留了五個「出口」。
就這樣,從零二年七月一日開始,至當年十月十五日三個半月時間,有關官員和有心人士配合,大量突擊分地、搶地,從這五個「出口」批出了一億一千萬平方米土地,相當於北京市從一九九一年至二零零二年前十年批出土地的總和。
為此,有人向中央舉報了這種違法損害國家利益的行為。但當時由於「非典」事件的耽誤,中央遲至零三年下半年組織了五部委的調查組進行聯合調查,並確認北京突擊批地屬實。中南海據此要求北京市堵住漏洞,並將流失的土地全部收回,期限定為零四年的八月三十一日。這就是所謂的「八三一大限」。零四年年初,北京市發出一號文件,取消了零二年文件留下的五個漏洞,開始佈置收地。但是最後不了了之。
於是,直到今天,終於拖出了劉志華來祭旗。但劉背後還有更大的魚,從土地的受益者當中可以發現有關的蛛絲馬跡。據亞洲週刊調查發現,當年汪光燾在哈爾濱任市長時的副市長岳玉泉,也是在哈爾濱大搞刑訊逼供,以冤獄逼死另一位副市長朱勝文的那位政法委書記,其子就在北京經營地產開發公司,從汪光燾那裡獲得了一大片土地。
就在北京市抓出劉志華的同時,福建省卻同時出了一件「怪事」。曾擔任寧德市長的省工商局長周金夥,在從特別管道獲悉北京中紀委將對他採取措施時,持暗中擁有的美國綠卡出逃。
周局長早有美國綠卡
周金夥這次出逃據稱是涉及前福建省委常委、宣傳部長荊福生億元腐敗大案。但實際上,周金夥的人脈卻千絲萬縷,連到了北京高層。畢業於福建醫科大學中醫系的周原為福州市一家醫院的醫生,因為很會搞關係,認識了當時的福建省高層官員,因而棄醫從政。賈慶林主政福建時,周被任命為寧德市長,並透過關係拿下了當時剛剛上馬的福寧高速公路有關項目,馬上將大量工程發包給某位高官的女兒承包,使這位高官的女兒空手掙了數億元。
在任職寧德市長之前,周金夥為福建省直房地集團董事長(正廳級),負責為福建省委常委和副省長級以上官員蓋了豪華的省長樓。擔任寧德市長之後,將當地東湖華僑農場土地以每畝七千元的價格批給其親屬一千兩百畝,後變更為城市房地產開發用地,其親屬以每畝五十萬元倒賣。周妻在其擔任福州市臺江區區長時已偷渡到美國,其後拿到綠卡;周金夥十多年來一路升遷,很多福州百姓都知道其妻在美國,但有高層關照,升遷絲毫不受影響,而且早就拿到美國綠卡,為這次出逃預留了通道。
福建知情人士透露,周金夥「很貪」,「早就知道他早晚出事」。據稱他在美國的財產最少一億美元,在福州則住最高檔的別墅區,價格為五百萬元的獨棟大別墅,與其工資收入明顯不符,但他卻能平平安安過了這麼多年。事實上,對周金夥的情況,北京有關當局並非不瞭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無論是對周金夥或是劉志華,應該早在當局的掌控之中,無非是在什麼時間點動手最合適,因此,當局對劉志華和周金夥在這個時候出手,或許是巧合,或許是早就算好的步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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