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國農民到32億美元賣掉公司的企業家

發表:2007-09-09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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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做了10年地地道道的農民,卻在有了妻子和孩子之後,考上了浙江農業大學,又在很多人看來「已經老了」的36歲進入美國斯坦福大學進修工商管理碩士。1990年,朱敏創辦了FutureLabs軟體公司,隨後在1996年以1300萬美元的價格順利出售,1996年再次創辦了專注視頻產品的軟體公司WebEx,並在前不久賣給了思科,而這次的價格是32億美元。

  對於自己的成功,他認為「一半是努力,一半是運氣,在大事情上的成功,還要靠天賦」。早在出國之前,朱敏已經有了多次創業的經歷:集合村裡的老鄉集資建房,最後卻因為五年後的福利分房而宣告失敗;為了能交換到甘肅一帶的銅礦資源,他與朋友多次試探,最後承包了舟山漁場的魚與之交換,並且品嚐了成功的喜悅。

  在他看來,電信增值服務和軟體服務是將來軟體行業的發展重點,也是各大企業下一步的競爭焦點,「2002年以前,微軟是思科最大的合作夥伴,在 2002年之後,微軟成為思科最大的競爭對手。」他比喻說,如果微軟是個開旅館的,思科就是下面燒鍋爐的,它只負責一些底層的路由器、交換機等產品,至於如何跟客戶打交道全是微軟在做,但現在網際網路作為軟體發展的重要手段,軟體與通信的融合成為必然趨勢。

    朱敏:像嫁女兒一樣賣企業

  「如果你有一個女兒,你要趁她漂亮的時候把她嫁出去,等她人老珠黃就找不到好人家了。」投資銀行家羅伯特·庫恩博士的言論把「賣掉公司」這一沈重的話題變得「毫無疑問」。

  庫恩的比喻雖然貼切,但根深蒂固的商業觀念卻不可能如此輕鬆地被顛覆。譬如魯冠球最喜歡別人叫他「常青樹」,劉永好說自己的目標是百年老店,蘇寧董事長張近東說讓蘇寧百歲是他的願望,就連不久前把家世界全盤賣出的杜廈,之前還作過基業長青的演講。在大多數本土企業家看來,百年堅守才是常態。

  而賽伯樂(中國)投資管理諮詢有限公司董事長朱敏則剛好相反。

  朱敏在乎的不是網訊(WebEx)姓不姓朱,賺不賺錢,能活多少年,他在乎的是「網訊這個詞在美國變成了一個動詞,大家一說到網路會議就會說Let’s WebEx」,以及「網訊打敗了微軟的Netmeeting和Placeware,市場佔有率達到了64%」。

  正如庫恩的比喻,朱敏切實執行了「企業價值」這一理論。2007年3月15日,網訊以32億美元現金的高價賣給了思科

    和香蕉聯繫在一起的早年美國生活

  一直到30歲,朱敏才猛然發現了生命的價值。當時,返城知青朱敏剛分到一個建築工地做工。有一天,朱敏正騎在20米高的架子上做電焊活,忽然聽到底下有人大喊,「朱敏,你的錄取通知書到了。」朱敏說自己「以前不要命的,反正是在社會最底層」,聽到這個消息,「趕緊抓牢一點,心想,我可千萬別掉下去。」

  拖拉機設計與製造,大學四年,朱敏學的就是這個。朱敏是浙江寧波人,寧波當時有兩個大廠——動力機廠和拖拉機廠,拖拉機廠就在朱敏家對面。朱敏多年的理想就是,在拖拉機廠裡當個技術人員。

  朱敏沒想到的是,等到自己大學畢業的時候,包產到戶了,拖拉機沒人買了,偉大的拖拉機廠關門了。

  那是1981年,新四大件蔚為風行,朱敏於是被分配到了冰箱廠。也是1981年,IBM推出了全球第一臺個人電腦PC5150。

  那時的朱敏,恐怕連電腦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可幾年後,公派到斯坦福大學留學的朱敏居然幫IBM編程去了。

  朱敏出國第二年,14歲的兒子朱磊考上了清華大學少年班,在父親的勸說下,朱磊跟全家人一起搬到了美國。一年後,朱磊考入斯坦福大學計算機系,19歲時便從該校畢業,並取得碩士學位。

  在朱磊的記憶中,早年的美國生活是跟香蕉聯繫在一起的。「剛去的時候,父親打工,母親給別人當保姆,我自己假期也打過短工,生活還是很苦,不過我們在國內的時候就很苦,所以也不覺得,至少當時美國的香蕉很便宜,一斤才0.2美元,我們吃了好多香蕉,吃得後來十幾年都不想再吃了。」

  對於下鄉插隊當了7年知青的朱敏來說,這點兒苦更是微不足道。當年,為了給水稻施肥,朱敏從早到晚跪在田裡,把糞堆弄散,為了省1塊錢,朱敏不惜跟牲口同坐一輛車回家。他說:「旁邊,我的一些同學騎著自行車去上班,而我卻被告知,我一輩子都只能呆在這個村子裡了,那才叫苦。」

   就喜歡跟老美呆在一起

  一到美國,朱敏就走了一條跟大多數中國留學生截然不同的道路。

  大多數中國留學生都住在學校,朱敏剛來就住在校外,大多數中國留學生喜歡扎堆,朱敏剛來就喜歡跟老美呆在一起。

  他找了個管理公寓的活,房東有16套公寓,免費給朱敏他們住一套,剩下的,朱敏負責幫他管理。收房租了,朱敏跟房客們喝喝酒聊聊天,房客吵架了,朱敏操著寧波風味的英語擋在中間做調解人,有時候,朱敏也接一些小時工的活,幫別人掃掃地、洗洗馬桶。

  週末,如果不鍛練,朱敏就會去幫人種園子,他覺得幹這活要比去中國飯店刷盤子好得多,一來也算是戶外運動,二來還能跟老美交流,「一邊幹活一邊吹牛,又學習了英語,又積累了很多本地文化的知識」。

  有個暑假,朱敏在學校看到一張IBM招募程序員的廣告,朱敏在斯坦福學的是工程經濟系統,對電腦知之甚少,晃了一個夏天,他愣是沒敢去。暑假完了,廣告還在,朱敏硬著頭皮去敲教授的門,教授看著這個全A的學生說,「我就在等你啊,你怎麼不早點來?」當即任命他為項目組長。在IBM,朱敏有問題也不敢問別人,只敢向自己的兒子求助。朱敏後來編程上的功夫便得益於這段經歷,WebEx(網訊)的前身網路軟體會議的程序有一大半是他自己寫的。

    總是這樣開頭的矽谷神話

  1991年,在自己家的車庫裡,朱敏開始了他的第一次創業。矽谷的神話總是這樣開頭的。

   在矽谷中工作的科技人員

  在車庫搗鼓Future Labs(未來實驗室公司)之前,朱敏已經在好幾家美國企業做過工程師。

  如果非要較真,這還不算是朱敏的第一次創業。

  插隊的時候,朱敏就經營過一家社隊企業,生產各種零部件。那時候流行縫紉機,朱敏他們就跑去上海攬活,做點螺絲釘之類的配件。「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我們去上海出個差,還得去縣裡開證明,偌大一個上海,只有一家旅館。」

  活倒是攬到了,可朱敏他們既不懂技術,又沒有材料,怎麼辦?

  機緣巧合。朱敏聽說,在上海,有些技術工人因為個人問題被縫紉機廠開除了,他就跑到上海去找,說服他們來給企業做技術指導。

  找材料的故事更有趣。朱敏說:「當時生產一種零件,要用銅,有人告訴我甘肅有個銅礦,我就趕緊帶了幾個人去找,礦是找到了,可人家不賣。幸好,那邊有很多人是從上海過去的,還可以套套近乎,我就問他們有沒有什麼東西特別想要,他們說特想吃帶魚。我馬上讓人到舟山去買,用冰凍上帶到甘肅。後來,礦上就貼出海報了:今天有帶魚,誰想吃帶魚就來加班。」

  就這樣,朱敏他們以物易物,用舟山的魚換來了甘肅的銅。

  可如今的Future Labs跟當年那個社隊企業可是兩碼事,最大的問題不是技術,更不是材料,而是錢。

  朱敏很早就意識到了資本的力量。上世紀80年代末,朱敏就開始接觸投資人了。當時,朱敏想做ERP,一位美國朋友給他介紹了個臺灣人。第一次見面,美國朋友買咖啡去了,兩人面對面坐著,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憋了半天,臺灣人開口問了一句話——你們大陸是不是有兩個人拼一條褲子穿的?

  「他們會覺得,你們這麼窮,怎麼還會想去做企業。」朱敏說。可想而知,這個投資黃了。而當時的朱敏,還不知道有正式的VC。

  朱敏後來覺得,還是要「把東西做起來再去找投資」。Future Labs的第一筆種子投資是一個新加坡人投的,1996年,Future Labs以1300萬美元的價格賣給Quarterdeck的時候,公司已經發展到了二三十人的規模。

    結識最重要的創業夥伴

  就是這個時候,朱敏結識了他後來患難與共的創業夥伴蘇布爾?伊亞(Subrah S.Iyar)。

    思科公司澳門辦事處成立

  蘇布爾曾在英特爾、蘋果電腦等公司負責市場開發,1995年,他加入Quarter deck,擔任北加利福尼亞因特網業務分部的總經理,Quarterdeck把Future Labs收入囊中後,蘇布爾被任命為Future Labs的總裁。

  那時,用朱敏自己的話說,他已經「慢慢引退了」。在並購之前,Future Labs策略性地進行了一系列的包裝,這包括,從外面請一些有名的人來做CTO、副總裁之類,當然,這些人大多不知道Future Labs到底是幹嘛的。

  蘇布爾特別喜歡Future Labs的產品,他四處尋找這些產品的創始人。後來,蘇布爾偶然碰到朱敏,兩人聊了大概三分鐘,蘇布爾之後告訴朱敏,他當時心裏就想,這個人是我一生要一起做事業的人,朱敏說自己也深有同感。

  「某種意義上,這相當於一見鍾情。」朱敏大笑。他已經不記得這三分鐘他們具體聊了些什麼。

  1996年,朱敏仍然看好網路人際交流的市場,他和蘇布爾用200多萬美元把Future Labs的知識產權買了回來,創辦了網訊。蘇布爾和朱敏,一個做CEO,一個做CTO,一個主外,一個主內,股權一樣,年薪一樣。

  最大的問題,在朱敏看來,還是錢。

  朱敏說:「要有很多錢,像網訊,有人說,我技術比你好,我說,你明天就會完蛋,為什麼?很簡單。在美國,做一個網訊這樣的企業,你至少需要拿到 1億美元才行。有幾個投資人會相信你,給你1億美元去花?特別是一個中國人在美國。所以,這才是最大的挑戰,你要讓投資人覺得,你的團隊是一個 winning team。」

    鉤住飛得更高的大「風箏」

  2000年7月,網訊在納斯達克上市,那真不是一個好年頭,網路泡沫破滅,以科技股為代表的納斯達克股市崩盤,網訊好不容易上了市,卻被投資者看成是另一個泡沫,股價一度跌至5美元。

  危難關頭,Jan Baan站了出來,這位ERP軟體業的先驅正是網訊的一位投資人,他牽頭為網訊做了一次2000萬美元私募。事實上,Jan Baan當時沒有多少閑錢,他的公司也受到了衝擊,但他還是咬著牙說,網訊很好,這2000萬美元我都出了。投資銀行一聽,也跟著投,最後,Jan Baan自己出了500萬。

  「我們當時還有七八千萬美元,並不需要那麼多錢。我們一個季度差不多要燒2000萬,投資者這樣算,錢如果夠燒5個季度就能活,否則就是死路一條,我們反覆解釋,我們的銷售會上來,成本會下去,沒人相信。私募的目的,就是讓他們看看,我們很有錢,我們不會死。」

  與此同時,朱敏自己也披掛上陣,統管財務和運營,果然,成本下降了300萬美元,銷售額上升了300萬美元。網訊的股票很快又漲到了十幾美元,危機過去了。

  可以說,沒有風險投資,沒有納斯達克,就沒有現在的朱敏。

  朱敏很早就在跟人談收購的事。對此,他有個妙論,他說:「矽谷的高科技公司,就像空中的風箏,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向上飄,有的停在半空,而有的已經開始向下墜了。企業家們的任務是,向上拋出繩索,讓自己的風箏鉤住向上飄的風箏,向下砍斷繩索,讓自己的風箏掙脫向下墜的風箏。」

  2007年3月15日,Cisco(思科)宣布以32億美元現金收購WebEx。網訊,這隻朱敏在矽谷親手放飛的「風箏」總算鉤住了一隻飛得更高的大「風箏」。

  但此時,朱敏人已不在矽谷,兩年前,他辭去網訊首席技術官的職位,回到了中國。3月15日當天,矽谷剛過凌晨兩點,蘇布爾就迫不及待地給朱敏打了個電話,礙於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規定,朱敏這位「除了腦袋,其他都可以換」的印度朋友沒有明說,但朱敏已經猜到「有重大事情發生了。」

  「就像女兒嫁出去了一樣。」朱敏形容自己當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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