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008計畫
丹尼爾雖然以最快速度趕到白宮，他知道要想阻止事件的發生已經不可能了。以他的級別想要亮一下證件就進入白宮面見總統很有困難，不過讓他想不到的是，西側小草坪的通道前已經有兩位白宮特工在等著他。他們解釋白宮辦公廳主任五分鐘前通知他們，丹尼爾到達後，可以免掉煩瑣的手續，直接帶進入總統辦公室。事情已經發生了，丹尼爾想，自己一路警燈飛馳過來，沒有通知任何人，很顯然，共產黨情報小組組長已經替他通知了總統。
他被兩個高大威猛的特工帶到羅斯福總統陳列室前的走廊上坐下，這個陳列室通過一小段走廊就可以進入橢圓形辦公室，那個擁有世界上至高權力的辦公室。他感覺到春霞告訴他的類似小說的故事情節已經展開，但他從自己面前走過的白宮工作人員平靜的表情上判斷，事情至少仍然在掌握之中。他在飛馳的車中一直擔心總統的生命安全，要知道飛機相撞事件在中國年青一代心中引起的仇美情緒不亞於1999年轟炸使館事件。他當然不認為中國政府會策劃對美國總統不利，傻瓜才會這樣做，在接近完美的美國民主制度下，正常或者非正常更換美國總統對於美國實際上不會有任何損害，更不用說影響美國內政外交了。何況有什麼人有能力可以潛進白宮裡面去傷害總統？進入白宮橢圓形辦公室不但要經過煩瑣的安全背景審查，經過眾多白宮特工的目測，還要經過三道金屬和危險藥物探測門，特別是最後一道通入橢圓形辦公室的探測門，連你的金屬假牙都不會放過。
丹尼爾當然知道這些，只是春霞事件讓他思考有些混亂，這世界上看起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已經發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還有什麼不能的事？他不是自認已經通過對中國大大小小貪官污吏和他們子女的掌握完全瞭解了中國嗎？可是他自己不但被春霞矇蔽了三年，那個組長顯然也已經見過總統，還告訴了他：你的中央情報局副局長正在趕來白宮！他有個奇怪的念頭，如果那個組長真想成為中國那些狂熱的"說不"一代的民族英雄的話，他一定有辦法傷害到總統。他在國務院潛伏了這麼多年，他的中餐館幾乎招待了所有中央情報局的中國部門的特工，他讓自己追求了三年無法到手的春霞心甘情願在那個夢湘當了三年服務員，他還讓人把詳細的計畫親手交到副總統手裡----
他媽的！簡直邪門！丹尼爾不知道是做愛後的虛弱還是緊張，覺得四季如春保持常溫的白宮有些忽冷忽熱。這時通向橢圓形辦公室走廊傳來腳步聲，隨即走過來國務卿，國家安全顧問，國防部長和中央情報局局長，丹尼爾急忙站起來，恭敬的笑著一一打招呼。末了對自己的頂頭上司支支吾吾："局長，我----"局長停下來，盯著丹尼爾說，"總統決定你自己進去。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總統和副總統在裡面，我們回頭再見吧。"隨後他隨著國防部長一行走向右邊，丹尼爾知道他們都到國家安全顧問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離總統辦公室只隔兩個房間。丹尼爾有些尷尬，這樣越級直接見總統和副總統可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搞不好今後就別想在華盛頓混下去。這些年他謙虛謹慎，謹小慎微算是白白浪費啦。過去這些年他不但完全改掉了以"我認為"開口的臭知識份子的毛病，還學會了什麼時候該看而不見，聽而不傳，會而不言這些官場技能。這次如果搞不好，全他媽白搭啦。
這時總統的私人秘書過來，請他跟著進入橢圓形辦公室。橢圓形辦公室中最顯眼的就是那張辦公桌和後面略成拱形的落地大玻璃。這個辦公桌是十九世紀英國女王送給美國的禮物。由於是按照一個多世紀前英國人的標準身材定制，所以人高馬大的里根總統入主白宮時，發現自己坐在桌子後會見客人時小肚子和不雅的下半身經常跑到辦公桌上面來。於是白宮請人把桌子加高了。這就是為什麼丹尼爾覺得比一個世紀前的英國人高不到哪裡去的總統在那張辦公桌後面顯得有些小，給人一種微不足道的感覺。總統後面的落地窗由於是雙層防彈玻璃製成，使得外面的白宮草坪通過泛著微藍色彩的厚玻璃看上去像一副畫。透明畫的明亮襯托出逆光的總統臉上有些黯淡。丹尼爾知道這個房間的燈光是特製的。由於總統背靠光亮的大落地玻璃，所以進來見他的人都需要面朝光亮。總統心情好時會讓房間光線勻稱，大家都一清二楚；可是如果總統情緒不是那麼好，或者總統不想讓來人看出自己的表情變化的話，他可以把房間光線稍微調暗一點。這樣一來，總統仍然可以看清楚客人和幕僚們臉上的表情，可是那些忐忒不安的客人和幕僚就得對總統的臉色反應半看半猜了。丹尼爾知道雖然這個房間設計了如此巧妙的照明設備，很少有總統使用，甚至很多總統並不知道有這樣的設備。
被大玻璃透過的光線搞得有些睜不開眼的副總統坐在總統對面，他向丹尼爾問好。示意他坐在自己的旁邊。
"丹尼爾，你需要我如何向你介紹，詳細的還是簡要的？"副總統問道。
丹尼爾不置可否的笑笑，回答說隨總統時間和方便而定。副總統簡潔清楚的介紹說：國務卿帶著國務院副國務卿，國務卿助理和三位中國問題資深專家來向總統簡報撞飛機事件後中美兩國外交往來情況和國務院對處理事件的看法。在匯報快結束時，其中一位名為雲飛揚的華裔專家站起來表示他有重要事情要說。
丹尼爾這時才注意到總統好像還沒有完全從震驚中回覆過來，副總統比較鎮靜。一個副局長聽著副總統在總統面前向他做簡報，不覺彆扭才怪。丹尼爾雖然口渴難忍，硬是不敢打斷副總統的介紹。
那個華裔國務院官員站起來後以讓人無法插話的口氣和速度宣稱，他是中國國家安全部派遣到美國的情報人員，已經潛伏在美國國務院近十年。今天他借這次匯報的機會直接向總統坦白，他保證將在稍後承認間諜罪，並竭盡所能配合FBI的審訊和偵察工作。
丹尼爾已經從春霞那裡聽到這些，只是他想知道總統和副總統都知道了多少，何況他也需要一定時間考慮一下自己該怎麼辦。和春霞分手後到這裡的路上他竟然沒有時間想一想自己要做什麼，他一直擔心總統的安全。
副總統講到這裡，看了看丹尼爾，"他一口氣還說了很多配合之類的話。最後他提出條件，要求單獨和總統先生，你和我三人會談一個小時。"
"他威脅我們嗎？如果總統先生拒絕和他私下談，就算他不配合我們對他的審訊和指控，又能改變什麼？"丹尼爾問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我想，總統先生和副總統先生有理由拒絕他。"
"他沒有威脅我們，我想他更多是請求。當時白宮辦公廳主任命令特工把他拘押起來，就通知我趕來。"副總統解釋道，"我們目前正把他拘留在特工室。剛才我們都在這裡時已經討論過是否答應他的請求。你知道，國務院對華高級官員竟然是中國政府的間諜，在成功潛伏了十年後，直接來到白宮投案自首，交換條件只是和我們三個談一個小時。你的上司中央情報局局長，國家安全顧問，國防部長和國務卿都認為聽聽不妨。你認為如何？"
"你們的決定很有道理。我想。"丹尼爾隨即改變口氣附和道，其實這裡最想聽一聽的當然還是丹尼爾自己，只是他得小心一些為妙。
"我是否可以知道，他除開答應要配合對他的指控外，一定還有什麼承諾吧？因為我想，他既然已經承認是間諜，就算他翻悔，難道我們不能查出來嗎？我認為這幾乎算不上一個交換條件。"
"是，確實有，"稍微有點黯的總統說道，"當時他提出一大通作為和我們談一小時的條件，包括他將配合指認其他中國政府派遣在美國的情報小組，提供確鑿證據讓我們結束陷入泥沼的對拉斯阿拉莫核武國家試驗室華裔李姓科學家的間諜指控案，還有什麼他將協助我們讓中國政府在復活節前釋放美國人質----，天，不是他瘋了，就是我們今天都瘋了。好在他只是要和我談一下，如果他要和我合影留念或者共進工作早餐，那就有意思了。"
總統覺得實在好笑，自己一個人忍不住笑個不停。丹尼爾也出於客氣地適可而止地乾笑了幾聲。副總統沒有笑，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想之所以找我們三個人談，肯定有原因。我前兩天收到紐約一個軍火公司高級智囊人員的一份詳細計畫，我昨天才有時間看。現在知道他們是一回事情，只是分頭行動。總統已經簡單看過這份報告，丹尼爾，你現在可以過目一下。"
丹尼爾接過副總統遞過來的厚厚一疊報告紙，他因為已經聽春霞介紹了些，所以一目十行的看起來。報告是標準英語和常用的計畫報告的格式清楚列印出的。足足有五十頁。丹尼爾知道現在不是細看的時候，可是他仍然沒有辦法不被上面有些字詞吸引住，有些段落讓他坐立不安。看完整個報告，他心中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項極其精密可行的計畫。他很高興自己先讀了這個報告，他想，也許事情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壞。最主要的是，他和春霞的關係可能並沒有完蛋。
"怎麼樣，你看得很快。"副總統問，"有眉目了嗎？""嗯，我想是的。副總統先生。"
總統這時問道："為什麼要選你，丹尼爾，你有什麼要告訴的嗎？"
丹尼爾一驚，有些答不上來。副總統以為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就替他回答說："總統先生，我想那是因為他是中央情報局對華情報和行動的最高負責人吧。"他停頓了一下，指了指那份丹尼爾手中的報告，"根據這個計畫，是必須利用中央情報局的資源和在中央情報局的配合下才可以完成的。我這樣猜對嗎？"
在短短几秒鐘內，丹尼爾作了一生中最大的決定，那就是他對副總統的話連連點頭表示同意。他突然決定不講出春霞的事情，如果春霞的同伴後來講出來，他的事業到時就應該結束了。不過如果他現在講出來，事業立即就會結束的。能拖就拖一陣子，可能還有意想不到的事情。至少目前這個計畫如此新奇，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從中央情報局出局。
"我得承認，那個報告我看得糊里糊塗。"總統不諱言地坦白道。丹尼爾覺得好笑，總統能夠指出廣州是中國的一個大城市已經是靠國家安全顧問給他私下補習過的結果，眼前的報告他自然看不懂。何況這個報告中涉及的中央情報局的機密內容，上任不久的總統一定還沒有來得及聽匯報。丹尼爾用眼角的餘光留意到，副總統的表情一直很嚴肅，他應該完全懂得了。
"你們是唯一兩個看過這份什麼計畫的，給我解釋一下，"總統看著副總統和副局長，等著他們解釋。
"報告起草人首先宣稱探索出解決中國問題的辦法。其次他們自暴身份，自稱是共產黨中國派遣到美國的最重要情報小組之一的間諜。他們稱這個瓦解中共政權的計畫是他們長期探索出來的，並秘密部署了很長一段時間。其次他們列出了計畫實施需要的各方面資源和美國政府主要是CIA的配合。然後他們詳細列出時間表和具體實施的每一步驟。最後，他們也分析了計畫實施後可能遇上的各種情況，包括計畫失敗後可能出現的幾種結果。"副總統高度概括後，先看了看丹尼爾，見丹尼爾沒有什麼要補充的，就轉頭盯著總統。總統雖然臉上光線較暗，丹尼爾仍然可以看出上面一直有嘲諷的意味，"那個交給你報告的傢伙是什麼人？"
"他是我原來任董事的公司的高級研究人員，1989年六四時從中國大陸逃出來的。我昨天已經派我的特工把他秘密拘留起來。"
丹尼爾聽到後暗暗心喜，副總統並沒有把那個交報告給他的間諜交給FBI，而是使用自己的特工把他拘留起來。並且他也從副總統對報告的高度概括看出他不但讀過，而且詳細研究過這份報告。總統不但被報告打動，而且他還有和提報告人合作的意思，否則沒有必要派遣自己的特工把人拘留起來。交給FBI更加省事，不過那樣的話，就進入司法程序，今後再想把人要出來就不那麼容易了。
"這些年青人，都是什麼玩藝，會中國功夫，還是他們是華人三合會的黑社會大老？他們異想天開，寫出了這個要徹底改變中國的計畫，然後就來要和我談？我看不用把他們送給FBI，可以直接送到精神病醫院呀。"總統爽朗的大笑起來。
總統笑罷，丹尼爾輕輕道："總統先生，我自己認為他們的計畫並不完全是異想天開。就像他們也不是什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青人或者黑社會老闆一樣，他們確實是中共的高級間諜。""繼續，丹尼爾。"總統隨後安靜下來。
"國務院那個潛伏的間諜不是一般的位子，他是國務院對東亞事物處的高級官員。他目前的位子是派遣間諜可以得到的最高位子，再上去就需要FBI介入深入調查背景了。可見他們計畫很久，考慮也相當周密。如果我沒有記錯，他將是我們美國歷史上首位潛伏最深最高位的中國外派間諜。我們的損失絕對不小於1984年挖出的為中國國家安全部工作的中央情報局僱員金無怠。還有一點讓我不安，他們的這個008計畫中列出大量需要CIA提供的資源，其中大部分是非常絕密的，我不得不承認，很多內容是我們盟國英國的情報界都不知道的。他提到的有些關於CIA的絕密兩位總統都沒有聽到過匯報，這說明他們對我們的掌握已經相當深了。這讓我很不安。總統先生和副總統先生。"
總統陷入沉思，幾分鐘後他才抬起頭，"你剛才說這個計畫叫什麼來著？"
副總統從桌子上翻出一個牛皮信封，遞給總統。上面寫著：008計畫。總統不解地問："這是誰取的名字？"
聽到副總統說是原來信封上就有的，是他們交上計畫時已經取好的名字。總統又覺得好笑起來，他已經看過所有的007電影，並且有好些都不止一遍。"不管他們是什麼，可是從他們年紀上看，就很可笑，沒有一個超過四十的。幾年前還是學生，現在想出了個計畫，並且還取名字叫008。如果我沒有錯的話，他們大概是看不起你們CIA杜撰的那個007吧。哈哈----"
丹尼爾也忍不住和總統一起笑起來，他不否認，那些中國年青人可能確實有這個目的。其實丹尼爾自己也對於中央情報局杜撰出的間諜人物007不以為然，他甚至告誡部下，最好少看那些電影。電影中的007依靠幾個玩具器誡和隨時不需要威爾鋼就可以翹起來的陽具一次次把自由世界從邪惡手中拯救出來。丹尼爾知道，007從事的是那些本該海軍陸戰隊中尉以下級別的士兵去完成的簡單任務。他特別告誡那些剛剛進入中央情報局的年青人：千萬不要受007電影的影響，謹記間諜的血要充到腦子裡靠思考工作，不是充到生殖器，否則你遲早有一天血要衝到身體外面的。如果春霞的組長是因為看不上007才這樣取名的話，這倒很合丹尼爾的口味。不過他也想中國人迷信8這個數字，也許這也是他們計畫代號的意思吧。當他突然記起剛才報告裡的時間表的時候，他聽到剛才沒有和他們一起笑的副總統的聲音。
"他們之所以取名008，主要是和計畫實施的時間表有關。根據他們的計畫，最後徹底消滅共產黨一黨專政，實行民主制度，建立'人民選政府，人民的政府為人民'的政治制度完成的時間是2008年，奧運會在北京舉行時，也是計畫結束時。"
"哦，2008年奧運會已經決定在北京舉行嗎？你看我被選舉都搞糊塗了。"
"你沒有糊塗，總統先生，國際奧委會還沒有決定。不過這是他們008計畫的要求之一。北京必須得到2008年奧運會舉辦權。"副總統解釋道。總統有些迷惑，他轉向丹尼爾，丹尼爾解釋：這個要求其實完全不難。根據我們的情報，這次北京申請奧運會舉辦成功的機會非常之大。甚至可以這樣說，如果西方參與申請的國家不私下交易的話，勝出的一定是中國。當然如果他們把申請成功作為條件之一，我們為了確保，也可以和另外申請的國傢俬下打招呼，不是讓他們幫助中國申請，只是警告他們不許私下搞針對中國的交易就行了。
丹尼爾在講的過程中發現總統似聽非聽，他的話音還沒有落，總統已經站起來，"我的意見是：我們就聽一聽這個間諜的計畫吧！"總統的音調表明這是決定而不是商量，副總統馬上附和，好像等了很久的樣子。丹尼爾雖然一時沒有明白怎麼回事，不過他知道不但自己的事業保住了，他還將會成為負責這個008計畫的領導人。
丹尼爾對於總統態度的突然變化一下子如墜入霧中。他雖然出身於情報分析，可是對於政治動物的精神分析畢竟還是門外漢。
很久以後，他和妻子春霞坐在北京一棟公寓的寬大陽台上又聊起這件事情時，變得活潑開朗有時有點大大列列的春霞咯咯笑著給他做了分析。直到那時已經退出美國情報界，和妻子移民中國，正在到處找人做假材料申請入籍中國的丹尼爾才完全明白過來。
原來，組長定這個計畫時還真是考慮進8字的好兆頭這層意思。這一點被熟悉中國的丹尼爾猜中。
當時早已有多個社會學家分析，按照中國的經濟增長勢頭和長期積壓的社會和經濟問題，中國政治體制如果不徹底變革的話，將在2008年到2010左右出現嚴重的經濟危機，從而引發社會動盪，以致最後發生中國社會的徹底動亂，那將是中華民族的災難。所以在2008年前推行徹底的政治體制變革就成為很多熱血的中華兒女的當務之急。正是在這個大前提下，組長雲飛揚決定實現他暗中向死去的父親許下的諾言：要當一名好的"特務"。
鑒於當時中國申請奧運成功機會非常之大，尤其是如果美國CIA不介入破壞的情況下就更加肯定是中國勝出，所以組長把奧運因素考慮進去。要知道，奧運對中國人民的意義是自認具有體育精神的西方人無法理解的。在中國，奧運的精神已經遠遠超越了體育，她被徹底中國化了，她和中華民族的歷史聯繫起來，她和中國百年興衰聯繫起來，更重要的是她表現了中華兒女發憤圖強，力志要在世界上爭取中國應有的地位的決心。
雖然組長的計畫強調了一步步進行，但是對於中國這樣一個尾大不掉，積重難返的國家，實行政治體制變革一定會引起不滿、風波甚至動盪。但是中國人民的顧全大局精神以及對奧運的渴望使得2008年要在北京舉行的奧運某種意義上有安慰群眾，撫慰部分民眾對於變革的不理解和不滿的情緒，以及最後在變革完成後舉行世界上最盛大的節日奧運也有對中華兒女的褒揚和肯定。
這些一經點撥，對中國文化深有研究的丹尼爾馬上就明白了。不過他說這好像和總統態度的變化沒有什麼直接聯繫。妻子春霞又進一步對他解釋：
你知道你們總統為什麼一上臺就對中國政府態度強硬嗎？不是，不是什麼競選諾言，不是什麼反對共產黨專制，要知道以他那點國際知識，連幾個重要國家的首都都搞不清楚的德行，我真懷疑他到底是否知道什麼是共產黨專制。
春霞解釋到這裡的時候，丹尼爾看著刻薄的愛妻覺得好過癮。沒有想到那個溫柔似水的女招待談起以前的美國總統如此刻薄。不過他喜歡妻子那樣子，就自然忍著笑，專心聽她解釋。
其實你們總統雖然對中國知道不多，可是他卻有一個你們都不知道的中國情結。你知道嗎，里根總統在位八年，幾乎是美國經濟最糟糕的時候，同時也在國際上搞的什麼人質呀一塌糊塗，可是他離開白宮後卻被認為是美國最好的總統之一。我想你這個專家該知道為什麼吧？對，親愛的，你說對了，我要獎勵你一個吻。
那就是里根總統貪天之功了。現在美國人都認為是里根帶領美國人民打贏了冷戰，那可是了不起呀。其實別逗樂啦，你也知道蘇聯解體和里根沒有什麼關係，人家蘇聯都解體啦，你們中央情報局還在那裡偷偷摸摸摸索什麼方法可以解體人家。還有，里根搞了個什麼邪惡帝國論，天呀，他就靠那個邪惡論就把人家蘇聯搞跨了嗎？簡直和中國農村迷信打小人一樣。什麼叫打小人，你不懂。好！我解釋一下。就是你有個仇人，例如我有了一個中國男朋友什麼的，你恨死了。但是又拿人家沒有辦法。
"哦，怎麼會沒有辦法，"丹尼爾忍不住怒氣沖沖的打斷，"我找人把他擺平，或者我可以找他決鬥。"
哎呀，愛親的，你吃什麼醋呀，我這不是在舉例嗎！現在我們是民主中國，講究法律，你別亂來呀。好，接著講。你不能拿他怎麼樣，但又懷恨在心。於是你就在某一天，帶著你情敵的照片或者畫像來到荒郊野嶺，燒一把香，把照片放在地上，然後脫下你的鞋子，一邊使勁拍打地上的照片，一邊口中唸唸有詞：打死你這個無恥之徒，打死你這個小白臉，打死你這個邪惡的帝國，----
你看，親愛的，你們的里根總統只不過這樣唸唸有詞，正巧趕上蘇聯政治制度再也搞不下去了。而且蘇聯的解體真正到來還是人家布總統上臺後呀。反正不管怎麼樣，結果里根總統作為美國最偉大的總統把畫像自豪的掛在白宮裡。你再看看他的繼位人佈施總統，只干了四年就下去了。其中原因之一就是中國發生六四時，他不但不像里根總統一樣以演員的氣質大聲疾呼"邪惡帝國"，他還恬不知恥不停向北京獻媚。美國人民怎麼會看不到這些呀，俗話說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嗎，當然美國人民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對不起，攻擊提撥你當中央情報局副局長的總統，對不起，親愛的，什麼聲音，孩子哭了，不要管他。他哭一會就會停下來的。
那個把白宮搞得亂七八糟的共和黨總統一進白宮就碰上好運氣，美國經濟拚命增長。結果真可憐呀，讓我們這位總統一等就是八年，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最後雖然選票計算得不清不楚，他還是勉勉強強，半推半就地進入到白宮。丹，你想他看到白宮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掛著自己父親的畫像，可是羅斯福呀等那麼多總統不但挂畫像，還有陳列室，他怎麼想呀？對，他一定想，老子要做點驚天動地名留青史的大事。可是多麼不幸呀，蘇聯不巧在十年前解體啦，二戰五十年前就結束了，第三次大戰又老打不起來，連續的經濟增長又被喜歡抽雪茄的總統碰上了，這個世界上簡直沒有沒有什麼大事剩下給他做了，怎麼辦？他像當時的列寧一樣提出了"怎麼辦"的問題。當時列寧提出怎麼辦，結果在地球上搞出了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蘇聯，你們總統提出怎麼辦，就結束了地球上最後一個社會主義中國，你說邪門不邪門呀！？
丹，你想，他想起中國時那股恨勁絕對不亞於你看到我有一個小白臉呀。不要介意，我是為了讓你更加容易理解嗎。誰讓你的中文老是停留在這個水平。好，現在再回到組長那個神奇計畫的名字-----008，也就是2008。總統在2008幹完兩屆不得再競選，所以那將會是標誌著他搬出白宮，走進歷史的一年。他後來的反恐戰爭可能使得他在歷史上被表揚用幾百萬美金一個的導彈炸毀不毛之地的老鼠洞所建立的功績。可是想一想，這些哪裡能和"摧毀地球上最後一個邪惡的共產專制國家----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光環相提並論。親愛的丹，你現在明白了當初為什麼總統一聽到神奇的數字8就好像中了六合彩一樣吧。哎呀，還有副總統，你想一想，我要去餵孩子，回來我看你想通沒有。
丹尼爾當時雖然已經過了六十，可是思想還是敏捷的。他立即知道了副總統那一天為什麼一次也不笑的原因。2008如果說對於步入歷史的總統具有歷史意義，那對於這個副總統則具有巨大的現實意義。因為2008年是美國大選年，他作為副總統將毫無疑問參加總統競逐。雖然說他家族佔主要股份的公司已經提前進入中國而佔儘先機，賺得不亦樂乎，可是對於心臟動不動就亂跳的副總統，正應了一句俗話"錢不是最重要的"，入主白宮才是最高目標。如果說他任副總統期間主持的008計畫可以把共產專制制度徹底埋藏的話，那麼，到2008年，只要他心臟起搏器不出毛病，那就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入主白宮了。
妻子餵孩子還沒有出來，丹尼爾當時在陽台上坐立不安，覺得有什麼東西噎在心口。他又一次發現組長的可怕之處，他在華盛頓潛伏多年，搞了這麼個看起來可笑的008計畫，他以特殊方式直接向總統要求合作。他挑選了三個人作為爭取支持和合作的對象，總統，一個有中國情結，要為父親報仇雪恨，好高騖遠，對歷史一知半解但一心想在歷史上佔一席之地的傢伙；副總統，與他微弱的心臟截然相反的美國歷史上最強有力的副總統，正在為面臨倒閉的家族生意以及八年後是否可以把頭銜前面的"副"字去掉而絞盡腦汁----可是，我，他為什麼選我？丹尼爾突然記起了九十年代中國國家安全部培訓自己情報員工作時使用的三個法寶："曉之以理，授之以惠，動之以情。"那個組長竟然把國家安全部教給他的這個口號發揮得淋漓盡致。對總統和副總統實行"曉之以理"，對副總統又"授之以惠"，對自己則"動之以情"----
這個該死的組長，要不是他現在好像從地球上消逝了一般，我一定找到他問清楚。丹尼爾氣乎乎地想。他一直沒有搞清楚，這個可怕的組長對於自己的計畫如此周密，是否他和春霞的愛情發展也一直在他掌握之中。丹尼爾雖然知道春霞所講的話都是真的，可是作為中央情報局最傑出的情報專家之一，丹尼爾不能不這樣設想組長的計畫：
組長從一開始就把丹尼爾作為對象。他知道丹尼爾因為太東方化而於兩年前離婚，之後沒有再愛上女人。於是他把漂亮溫柔具有東方氣質的春霞以收集中央情報局情報為名派遣到夢湘。春霞是在感情上受到挫折，後來又經歷風塵的女子，組長不會不知道，這樣的女孩子對自己同齡人根本不感興趣。丹尼爾則是有教養，舉止幽雅，對中國有感情，嚮往中國菜和中國傳統女孩子的真紳士，對春霞一見鍾情是最沒有想像力的人也可以想得出的。組長為了不節外生枝，竟然要求春霞常年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夢湘工作，減少她接觸其他有可能向她發動愛情攻勢的男士的機會。這好像還不保險，組長在夢湘餐館其他員工的挑選上又搞花樣，現在丹尼爾才知道，那個餐館怎麼除開春霞以外的中國工作人員，不是老太婆就是老頭，年青的就一定是長得對不起大家的，或者就是夫妻同在餐館工作。後來丹尼爾也注意到這個情況，他還認為這個搞法是為了掩護。
天啊，丹尼爾嘆口氣，更加讓人不能容忍的是，為了讓自己徹底陷入對春霞的思念，組長竟然以組織紀律多次告誡春霞不得和丹尼爾發展愛情關係。他知道以丹尼爾的身份又不可能亂來。華盛頓和紐約當然有不少中國女孩子，可是丹尼爾不可能有機會像年輕人一樣在校園或者草地上追逐她們呀。對於丹尼爾最自然的就是到中餐館去吃飯，於是組長就為他準備了可人的春霞姑娘。並且為了不出意外，組長又以搞情報的名義，把中央情報局方圓三十公里以內的中餐館都買下來讓其倒閉(中央情報局三十里以內本來就沒有幾個商業中心)。於是丹尼爾和局裡那些中國菜迷們連續三年忍受著非人的湖南辣椒，丹尼爾想，自己還算辣有所得，真是可憐了局裡其他那些傢伙，他們一定以為中國菜都這麼辣吧。
丹尼爾越想越覺得難受，可是職業習慣又促使他繼續設想下去：在組長的計畫完全成熟之後，謝天謝地，撞飛機事件給他提供了進白宮和表現自己的機會(讓北京釋放美國人員)。現在就剩下，如何讓春霞和丹尼爾關係有個突破。組長知道春霞姑娘雖然遵守紀律，愛著被北京用坦克碾死的愛人的事業(為中國帶來民主)，但她卻也有在一定時候不管不顧，敢恨敢愛的品德。所以他在通知春霞開始實行大計畫，按照以前計畫好的向丹尼爾攤牌時，故意把事情說得比較嚴重，讓春霞覺得她和丹尼爾再也無法見面，並且告訴她丹尼爾也愛著她，希望春霞也能夠對丹尼爾有個感情上的交代，做到革命工作和感情兩不誤。
我呸！丹尼爾恨得牙根都痒痒的。如果這些還是組長以控制春霞為主的策略的話，那後面則使丹尼爾也陷在他的手裡。用中國的話說春霞可以稱為俠女。她認為自己反正要豁出去，所以敢恨敢愛的性格讓她決定在事發前把身子獻給自己深愛的人。她想，到時只要我不說，誰也不知道。可是丹尼爾卻暗暗叫苦不迭，知道大禍臨頭：春霞犯的可是間諜罪。我的媽，犯了間諜罪，你到時不說就可以嗎？FBI那些狗雜種至少有二十種酷刑，十種精神折磨法，以及不下三十種藥物可以讓你把小學時偷同桌橡皮擦和第一次偷看小男孩小雞雞的秘密都供出來。丹尼爾當時知道只要春霞或者她的同黨也就是他媽的該死的組長以間諜罪名起訴的話，自己不但工作不保，還要名譽掃地，稍微不小心還可能遺臭萬年。於是不知不覺中，組長把丹尼爾命運和他們的計畫聯繫了起來。就是說，如果這個計畫總統和副總統不接受，那麼就要逮捕組長，丹尼爾最後自然會被供出來。如果計畫得到總統的支持，那麼一切都沒有事。這樣就給丹尼爾出了個難題，當時趕到白宮去後，是否坦白他的消息來源，也就是暴露他和春霞的關係？當他知道三個間諜(組長，紐約刀疤臉和春霞)中只有春霞說到另外兩個人的行動，而紐約刀疤臉和組長都並沒有向總統和副總統提到還有一個間諜也開始了行動時，他突然決定暫時不坦白。後來情況發展是完全在組長掌握之中的，總統副總統都接受了008計畫，或者說是被這個計畫成功的前景吸引，決定不妨試一試。這樣在這個計畫中，組長等間諜就一晃變成了合夥人。
事情並沒有完，丹尼爾幾乎完全自願的鑽進了組長設計的圈套，他自然會跟著兩位總統贊同這個計畫。可是組長絕對不是為了讓丹尼爾同意計畫而如此煞費苦心。要知道，到目前為止，組長在丹尼爾身上下的功夫比兩位正副總統還多，這顯然沒有必要。對丹尼爾如此瞭解的組長知道讓丹尼爾認可這樣的計畫反而是最容易的。因為正副總統也許對計畫的前景有興趣，但深深瞭解中國的丹尼爾則應該知道這個計畫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改變中國之道。所以組長設計這樣的圈套讓丹尼爾鑽進去一定還有更深的原因。後來計畫實施過程中丹尼爾已經開始明白。那就是：
這個計畫雖然需要總統支持為最主要，至於國務卿，國家安全顧問，國防部長知不知道都無所謂。可是計畫實行中則需要中央情報局百分之百的合作。少一點就可能功敗垂成。組長不是不知道，中央情報局是個獨立王國，裡面可能有百分之五十的絕密也不是一定要告訴現任總統的。同樣中央情報局局長可以由總統需要提名更換，可是具體負責的副局長則是終身的。這樣，組長在實行這樣的計畫時就面臨著一個挑戰：即使總統和副總統在"曉之以理，授之以惠"的攻勢下完全同意計畫，只要中央情報局稍有刁難，計畫就不可能順利進行。CIA要刁難的理由很多，其中最主要的則是組長的計畫需要CIA全部的對華秘密關係和秘密行動的全力配合。這等於是在計畫執行後，CIA已經沒有對華秘密情報可言。當然如果說計畫成功了，得到民主自由的中國，CIA也不後悔(情報力量可以重新建立)；可是如果計畫失敗，或者組長這些人計畫實行中叛逃回中國怎麼辦。丹尼爾甚至閃過一個念頭，組長是以中國孫子兵法的苦肉計來瓦解CIA對華全部秘密情報工作。所以組長當然也知道和他合作的CIA完全可以在合作過程中半心半意或者三心兩意。於是組長才煞費苦心地設計了這樣深的圈套把丹尼爾牢牢套住。丹尼爾是中央情報局對華情報和行動的最權威長官，他一旦被"動之以情"後決定全力以赴合作的話，組長就不用擔心中央情報局對他留一手或者背後暗算他。
這個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丹尼爾氣得渾身發抖的想，就算你不搞這麼卑鄙的圈套，我看到那麼好的計畫，輕輕鬆松就把控制十三億中國人的獨裁打倒，也使得我這個人到暮年的嘶竦每燉秩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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