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1日的上海,汽车和出租车在街上行驶,背景是大幅宣传标语。(图片来源:Hu Chengwei/Getty Images)
【看中国2023年1月30日讯】在村里,我听过无数个好故事,它们对当事人都不太友善:
我前不久刚去世的爷爷,在1959年是生产队的小会计。浮夸风起,各队都要派人去乡里报产量,领导喜欢听到更高的数字,于是最先报的几个人登时沦为阶级敌人,打得哭爹喊娘。我爷爷怕挨打,就丢下母亲、妻子和两个儿子,一路奔逃到兰州……
我老奶奶、奶奶、我爹和我二爹,按理说是要饿死的,为啥没死,又是个好故事。
与此同时,一位我叫二爷的,有好多天都会偷偷跑进集体的猪圈,跟猪争食吃。有一天,全村最高的男人饿死在半路,干部勒令他和几个人去埋掉那人,他们挖坑都挖不动,只能胡乱扒些坷垃盖住那人上半身,双腿都在外边露着。
回到生产队后,原本承诺给他们几个的面汤被取消了,几个大男人顿时嚎啕大哭……
我还见过计生办的人翻墙,像杀猪一样,抬走某个大肚子的孕妇。孕妇的丈夫,则躲在不远处的麻地里,打手势让我别跟他说话……
我还见过派出所所长带着一群人在村边的深沟里,捉住了一个上访户,上访户一边的耳朵被撕裂,鲜血流了一身……
我还在一个烈日烘烤的午后,半路上遇到一个手扶拖拉机,拉着一具瘦弱的妇女,她嘴巴里一直往外吐白沫,许是服毒了……
而这些,都是我离开故乡之前,遇到的故事。毕业后做记者,后来又转型讨生活,耳闻目睹的怪现象,就更多了。
在那些死掉的,以及活着从未被历史尊重过的人面前,教科书上的“祖国”等咋咋呼呼的词汇,就像附在一张干枯的画皮上,脂粉油墨一片片剥落,只剩一条骇人的蛇蜕。
我大部分小作文,都是踩着这条蛇蜕,写给你们看的。
乔治・奥威尔在《我为什么要写作》一文中,认为人类写作有四大动机:
“1.纯粹利己主义。想显得聪明,被人谈论,死后让人回忆,在儿时冷落过你,现已长大的你想在那些人面前出一口气,等等,等等。硬说这不是写作的一个动机,以及不是一个强有力的动机,那是骗人的鬼话……
2.审美热情。对于外部世界的美或在另一方面对于词语及其正确的组合具有的感觉……
3.历史冲动。希望看到事情的本来面目,发掘出真实的事件,并将它们储存起来留给子孙后代。
4.政治目的——采用“政治”一词的尽可能宽泛的含义。想把世界推向某一特定的方向,改变人们对于应努力争取的社会类型的观念。同样,任何一本书都不可能真正地摆脱政治倾向。那种认为艺术与政治毫不相干的观点本身就是一种政治态度。”
奥威尔本人倾向于政治目的。他说,“纵观我的写作经历,我看到不论在哪儿,只要缺少政治目的,我写的书就没有生气,我就会误入歧途,总是写出那些华而不实的章节、没有意义的句子、装饰性的形容词和空话。”
实话说,我倒没有“想把世界推向某一特定的方向,改变人们对于应努力争取的社会类型的观念”的善意和能力。
微信公号,在我的写作中,收益低到令人发指。我还在写,主要是喜欢,反正大部分小作文也就是半个小时,用锤子便笺敲一会儿就成。(强烈推荐该APP)
媒体这行,蠢货很多,却也更容易发现蠢货。当那么多乌央乌央的评论,都隔靴搔痒、搔首弄姿,我就难免见猎心喜。
这更符合奥威尔所说的“纯粹利己主义”。再说不时还有点打赏,能让我利己到底。生逢乱世,哪怕三块五块,也能买俩烧饼呀。
但我并不靠此谋生,尽管靠此谋生并不低贱。我只是想说,要是你感觉某一文甚合你的心意,不用谢我,只是巧合。要是你感觉我羞辱了你敬爱的沉迷的什么大东西——除非那是一根很好用的阳具,我也永远不会对你有什么愧疚。
你骂我的跟帖,我会放出来。毕竟,辱骂也是流量。你要拉黑我,更好。你从未打赏过我一分钱,你自己滚了,于我有啥损失?
老读者都知道,我从不为自己的人品辩护。我做过不少错事,也干过不少坏事。但在这块自留地上,我只想当一个暴躁自大的老男人。这哥们儿被原生故土的坏故事烧坏了海马体,动不动就狂敲键盘:
“我去你妈的……”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来源:卖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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