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描写真实历史的类似纪实作品的小说,关于几个在党史中曾是重要角色的男人和他们家庭恩怨的故事。书的作者是主人公的孙女项小米。
高干子弟和他们的家族是当代中国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话题。曾经苦恼和被误解的作者项小米说:“怎样看待自己的前辈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把前辈的功劳当成自己攫取的资本,那是很不文明的。”
对于爷爷项与年,早先项小米知之不多,印象中那是一个很神秘的、面目沉郁的人。受过现代人文教育的她,并不赞同先辈的许多做法,在中国两大集团的铁血之争中,他的爷爷有过许多暗杀、爆破行动,曾经为刺杀蒋介石,颠覆了南京至上海的列车,致使许多乘客命丧无辜……
当他和同志们冒充敌人打入“德安第四区保安司令部”时,敌人故意在其隔壁折磨一个年仅19岁的女共产党员,借机窥察他们的反应。敌人中最残忍的几个人把那个女学生扒光了,用火烫她的皮肤,用钳子把她的十个手指甲一个个拔下,用铁丝穿过她的乳头,用利器切戳她的……蹂躏了整整一夜,女孩子凄厉的惨叫,使周围的人难以入睡。她“两腿之间血肉模糊,屋里弥漫着血腥味和烧焦的皮肤味”。连伙夫都恶心得呕吐,站在院子中大骂凶手“不是他娘下出来的”,而她爷爷却与地下党的兄弟们喝酒打牌整整一夜,毫无所动。第二天天没亮时,刽子手们打累了,走了。那个女孩把蚊帐撕成布条勒住自己的脖子,在床腿上吊死了。
项小米从资料中读到这一段后,感到胸口发闷,头剧疼,她跳起来扔掉手中的书,跑出楼外,心中愤愤不平。她后来写道:“她永远只有19岁。爷爷他们,能救而没有救她,这合乎逻辑吗?这是真实的吗?是党性允许的吗?或者,是人性能容忍的吗?是一个正常人所能承受的吗?遗憾的是,这是事实。”
项小米尤其不能容忍他对亲人特别是奶奶的态度,他对身边的女人像对一块抹布,想用就用,想扔就扔,他娶过三个女人,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她们。奶奶从小就跟着项家,而他对她从来就没有笑脸,当他跑出去参加革命后,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只是轻描淡写地对组织上说家里有一个包办婚姻强配给他的女人。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女人的感受,她这一辈子去依靠谁?怎么生存?这跟他对待组织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他对待上级近乎愚忠,而似乎完全没有普通人的情感,没有表现出对家人的一点爱。”
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红军的救星,中国革命的“救星”。1934年10月,他们搞到了极为重要的情报──再过几天,希特勒亲派的德国军事专家帮助蒋介石设计的铁壁合围的最后缺口就要关上,那时红军将被围击在瑞金及周围很小一块地域里,插翅难飞。
他自报奋勇,亲送情报。他先是扮成教书先生,走了上百里后,差点被揭穿。看着远处极为严密的最后一道封锁线,他掂砖猛砸自己的嘴,四颗牙被砸下来,血流满面,装扮成乞丐,混了过去,终于把绝密情报亲自送到当时红军总政委、三人团之一的周恩来手中。日后毛泽东也不止一次地承认她爷爷的贡献,说红军之所以能逃过第五次反围剿,全在于白区同志的功劳。
爷爷和中共特科的同志击毙出卖彭湃的军委秘书白鑫也是很神奇的一段。白鑫当了叛徒后,国民党待他颇为不薄,给了他当时很大的一笔钱,让他躲在上海市党部情报处长范争波家的小洋楼里,并准备安排他去意大利避风。
那天早上,爷爷和同志们在“法场”的路上营救彭湃和杨殷失手后,对叛徒更加愤怒,下决心要击毙白鑫。白出卖同志后,非常后悔,他很了解中共特科的身手和风格,因而胆战心惊,在范家三个月闭门不出,窗帘都关得死死的,吃饭也不与范家共用,而是让佣人端到楼上他的房间。
三个月过了,白鑫以为稍可行动。一天天蒙蒙亮,两辆轿车无声无息地滑进里弄,范家大门突然打开,三四个人匆匆钻出,头一低就要往车里钻。就在这一瞬间,从旁边的顶楼,从报亭,从四面八方突然射出子弹,白鑫和范家兄弟三人,一齐倒地而亡。白鑫一条腿已经跨入车内,与彭湃的死法一样,也是头部中弹。
就是这么一个功劳卓著的人,以后却命运多舛。潘汉年的被捕和冯雪峰的失意是他们白区工作者倒霉的一个信号。他这个1922年参加北伐军的老革命被分派到东北一个很不重要的部门任副职。工作并不如意。那些任正职的红区出身的老干部处处压他一头。于是他更严格地要求自己,表现对组织的忠诚。他把每月300块钱的工资大部分都存起来上缴组织,把自己的大房子换成小房子……这可惹恼了正职,讥讽道:“我们哪行,我们扛枪出身的大老粗,哪比得过他们想得那么多……”
性格和教养中的某些缺陷使他不能善待亲人,在延安相识的第三任妻子又离他而去。他孤苦伶仃地住在关外一个小楼里。他来北京与儿子商量,想接过两个孙子孙女由他抚养,但大家都哭着喊着拒绝,孩子私下认为他是魔鬼。
他习惯沉默,但他知道太多的事,30年代上海的事情他了如指掌。更不能令有些人容忍的是,30年代中央曾命他们调查江青,于是他们在白区工作的同志联名给中央写信,反对毛主席和江青结婚。“文革”时,接到当时中央某些人授意的红卫兵,勒令他爬上七层桌椅垒起来的高度,桌椅塌了……他从此中风失语。他真的不能说话了,某些人就放心了。这时他70多岁了,1米81的大个子缩得不到1米7。他踽踽独行在东北的寒风中。
由于奶奶的灌输,项小米一向恨爷爷,她知道爷爷年轻时是一个冷酷而英俊的人,为了目的不计手段,他能够对家人好一点但他不这样。其实他稍微顾及一下,就可以使家人不受那么多的苦。因而她觉得,这种对组织和对亲人判若水火是一种极大的自私,由此她心里一直藏着一种恨,爷爷去世后,项小米的心仍很矛盾。她看到一份也是上海地下工作者写的材料:“即使是为了刺杀蒋介石而误伤了这许多无辜的生命,不也实在与黑社会势力无异,实在太残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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