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教育工作者發不出的文章(圖)
——教育腐敗的根源——官本位
【看中國2015年07月09日訊】2015年5月份,安徽省的教育是不平靜的。4月27號,官方發布消息稱,安徽省教育廳基教處處長繆富國因涉嫌受賄被檢察機關帶走接受調查。5月4號,省教育廳外事處處長跳樓自殺(官方沒有對該處長跳樓自殺的原因進行解釋,事情尚在調查中)。一時間輿論紛紜,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再次把目光聚焦到教育腐敗這個敏感的話題上。
事實上教育領域的腐敗早就不再是個新鮮的話題,只要打開網際網路,用滑鼠輕輕點擊,網際網路上教育腐敗的案例就會彈出窗口,覆蓋屏幕。
有人這樣評價當下的教育界:清水衙門不再清,教育淨土不再淨。不時見諸報章雜誌網路的腐敗案例提醒人們,教育腐敗已然是個不爭的事實,成為當下教育的難言之痛。
教育腐敗何以頻仍發生?筆者認為,根源就是教育行政化引發的官本位思想在教育領域的滋長和蔓延。
官本位顧名思義就是指以官為本、以官為貴、唯官是從的社會群體心態,也是一種一切為了謀求官位、一切以官員利益為中心和行動準則的價值觀,它是以對官職的無限崇拜與對上級的惟命是從為根本特徵。
在官本位思想肆虐蔓延的中國教育界,無論你是走向分管教育的政府機關,還是直管教育的教育行政部門,就連學校也未能倖免,儼然成了一個不忍目睹的官場。這個「長」也好,那個「長」也罷,只要擁有分配教育資源的實權,大家都無一例外地官味十足,而教育家辦學的職業操守則難覓其蹤影。工作不是為了學校,而是為了做官、陞官,工作不是為了辦好教育,而是以此為台階,實現仕途的更好發展。
官本位的實質就是權本位,有權就擁有一切。官本位在教育領域的表現就是決策官員化,教育資源分配權力化。教育中的一切不是教育說了算,而是教育行政官員說了算;不是教育家在辦學,而是官員在辦學;教育不是為了讓學生和家長滿意,而是為了讓上級領導滿意。為官者一旦大權在握,便一手遮天,在強勢霸道的教育官員面前,學生懵懵懂懂,不諳世事。中層明哲保身,如履薄冰,無可奈何地充當起抬轎的轎夫。教師要麼放棄自己的教育理想,跟著領導走,跟著感覺走,自覺自願的做行政需要的工具,要麼堅守自己的教育理念,與現行教育行政制度貌合神離,以消極的姿態無言的表達著自己的不滿。雇佣感和奴役感驅散了教師的工作熱情,從而輕而易舉的背叛了對教育的使命和擔當。
「一切有權力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這是一條千古不變的經驗」。面對洶湧而至的物慾橫流,權力尋租而導致的教育腐敗幾乎是一種難以避免的常態。
有人這樣形容現在的一些教育官員:小車開起,鈔票兜起,酒店吃起,景點玩起,桌上碼起,賓館睡起------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如此豐富,哪有心思和精力搞教學?
教育官本位思想的最大危害其實並不是顯性的物質上經濟上的,而是對隱形的教育生態的侵蝕。它助推了依法治教依法治校中的人治色彩,阻滯了法治思維的生成和發展。「一切以官之是為是,一切以官之非為非」。為了當官、保官、陞官,一些被稱作「人類靈魂工程師」的「高尚」的人,雖然並不具備「拼爹」的實力,但是也紛紛尋靠山、找後臺,甚至不惜以錢謀官。而更多的握有教育生殺予奪大權的教育官員們則大搞形式主義,虛報政績,喊口號,懸標語,做表面文章,熱衷各種名目的達標活動,比花樣,拼噱頭,譁眾取寵,進行邀功式的浮誇,脫離群眾,脫離實際,追求政績,急功近利,把原本簡約質樸閑適的教育硬是折騰成「一鍋粥」。對這鍋粥仔細端詳,五味雜陳,塞滿私貨,只是嗅聞不到滋補人的「心靈雞湯」。
低層教育管理者和教師的負擔之所以加重,有相當一部分原因來自教育行政部門的「頻繁改革」和「領導偏好」,不按程序進行教育改革立項,個人意見代替組織決定,而重中之重的教育改革立項論證環節則處於完全「失語」和「缺位狀態」,屁股一拍一項改革,中指一戳一個辦法。而失去監督和約束的權力其任性則是必然的結果。決策的「個人偏好」和「領導意志」造成的失誤幾乎隨處可見,無處不在,上一次的改革成果不可避免的會成為下一次的改革內容。於是革了改,改了革,「不停地折騰」成為當下教育領域的新常態。
既然教育是塊大蛋糕,利益無處不在,於是教育便被大家紛紛染指,衍化成一場盛大的權力盛宴。甚至有這樣的一群人,他們在八、九十年代教育處於低谷時,憑藉關係和「拼爹」的實力千方百計逃離教育,成為教育的逃兵,而當教育的這塊蛋糕做大做強時,他們在撈取了政治的第一桶金後,又憑藉著關係和「拼爹」的實力擠回教育,成為這個處那個處的處長或這個部門那個部門的局長副局長。於是官員辦學、外行領導內行的教育官場逆淘汰現象又應運而生了——專家被外行淘汰,能力給關係和權力讓路。
這些人的共同特點就是能折騰,會折騰。類似於「呼死你」軟體,不鼓噪得你跪地求饒伏地就擒誓不罷休。在這些人的權力範圍內,教育無異於是自家的一畝三分地,種茄子,栽黃瓜,自己說了算,植幾株罌粟塞點私貨的膽量也不是沒有的,全憑興趣,「私人定制」的色彩既濃且厚。
這些人何來的底氣如此折騰?曰,官本位思想也。只要穿上了權力這個「黃馬甲」,頭上頂著權力的光環,便不乏跟風者,附庸者,吹捧者,抬轎者。至於責任,談不上。若是把農村教育辦垮了,可以一律歸咎於城鎮化嘛。就是把城市教育辦垮了,也可以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外星人教育的擠壓,外星人的教育智慧地球人比得了嗎?這些人只是來分享教育的一杯羹的,為稻糧謀,為利益謀,為烏紗帽謀,至於承擔責任,那是傻瓜的邏輯,扯淡去吧。「人民教育人民辦,辦好教育為人民」,在道德泛技術化的時代,無異於雞同鴨講。這些人忽悠的就是人民的智商,而且忽悠你沒商量。
縱觀現在的市、縣一級教育行政部門領導人有幾個是干教育的老本行出身的?加上每一個縣、市必有一個副縣長或副市長分管教育,用行政手段統領教育甚至是干預教育的現象十分普遍。有一位分管教育的副縣長說,我不懂教育,但1、2、3、4這些阿拉伯數字我還是看得懂的,學生的成績排名和學校的成績排名我還是看得清楚的——這樣的人在管教育,估計教育部無論出臺什麼好的政策都是白搭,國務院、教育部無論多麼好的頂層設計到了這些人的手裡都會走樣變味。縱你是專家學者,縱你視教育教學工作為生命,縱你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縱你七十二變式式皆會,也逃不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掌心。無論你是怎樣的一柄鋒利無比的寶劍,把你埋在泥土裡,三年後除了變成「廢銅爛鐵」你將別無選擇。呼耶?吁耶?無濟於事。這就是殘酷的現實,這就是悲慘的命運。「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在權力的「惡棍」面前,龍也好,蟲也罷,只要「叛逆」,只要你有自己的」個性」和」聲音」,你就是「異端」和「另類」,被貼上「有色標籤」,你就逃脫不了被毀滅的命運,除非你自甘平庸和墮落。在權力的「惡棍」面前,教師其實不能算是」教育公民」,充其量只是」教育臣民」。在教育集權的天空下,教育的公平正義早已被屏蔽,被雪藏,只有在上帝打盹的時候,公平和正義才能溜出來放放風,讓人無法目睹教育公平和正義的尊容。
無知也就罷了,畢竟時代不一樣了,官本位思想已經一統天下了,但請不要太折騰太嚷嚷了,如果攪得大家都不得安寧,那就不是無知所能掩飾的,而是「無恥」了。
教育是一種具有獨特價值觀念和文化目標、獨特原則和活動規律的專門性事業,是需要遵循其獨特的專業活動規律的,教育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專業精神和專業態度。正因為如此國務院總理溫家寶才要大力倡導教育家辦學。
教育領域不是要服從,而是要自主。如果沒有自由和自主,教育就不會有它的靈魂。
教育的官本位思想是腐朽的無德的,這點母庸置疑。把官本位這尊「大菩薩」請出校園請出教育領域,已經延誤了太多的時日。現在若再不當機立斷,我們的教育可能夠嗆!
(作者:李國好,退休前在安徽省教育廳工作。李先生跟我說,他寫了文章找不到雜誌發表,只好拜託我了。並戲謔說他的文章如能見天日,好好跟老伴兒吹吹。)
来源:魯山老泉的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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