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不想更多評論這場新一輪的愛國賊表演以及它和當下中國大陸權力更替之間的微妙關係。通過這些喊打聲我想提出另外一個問題:中國人為什麼這麼愛「打」?我給出的不完全的答案是:第一、多年來我們關於政治的全部智慧就是打(輔助以陰謀)。第二、由於「打」 得多了,整個社會逐漸喪失了對生命價值的尊重和普遍的人道敏感。關於這一點,我們可以著重分析一下近年來接踵而至的「見死不救」現象。我們將會發現,如此嚴重的道德敗壞,為殺人和戰爭鼓掌幾乎是「順理成章」的。
凶手和看客的兩位一體
就在全民共誅扁的「大批判」形勢下,2002年8月6日的《蘭州晨報》有這樣一篇新聞報導:
因懷疑自己當鄉村教師的妻子與學校校長有染,渭源縣一職工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有4個月身孕的妻子扒光衣服,連砍78斧頭,殘忍殺害。在長達2個小時的殺戮過程中,當地派出所幹警、司法局局長、鄉長、學區校長、學校校長等人在現場目睹了這一慘案的全過程,但卻沒有一人上前施救。先後三次接到報警電話的公安局長,70多分鐘後才派人出警,但已與事無補。
78斧頭。70多分鐘。2個小時的慘叫和旁觀。我們還能說些什麼呢?想想吧:男權醜惡到一夫多妻、纏足棄嬰這種地步、暴力發展凌遲、審美這種境界、麻木深化到智慧明哲這種高度,暴力經生活常識上升到意識形態--在諸如此類的背景下,發生這種悲劇,又有什麼值得「 奇怪「的呢?!讓「友邦驚詫」吧,那些脆弱不堪、未經鬥爭淘洗的心靈。這些凶手和看客希望「一夜完勝臺灣」又有什麼可奇怪的呢?
幾乎與此同時,一些媒體披露了另一起令人髮指的案件:「歹徒連姦3女無人敢言 臥鋪強姦案震驚廣西 」。2001年9月19日,一輛牌號為川E-05507的長途臥鋪班車從川東南與貴州省遵義地區接壤的古藺縣開往廣東省東莞市。車上除了3名司售人員,還載有42名乘客。 在這輛長途臥鋪班車上,途經廣西時,一歹徒獸性大發,竟然如在無人之境般,一路上對車上的 3名女孩強姦5次;同樣令人不可思議的是,臥鋪車上有40多名司機和乘客,竟然沒有人站出來制止和反抗。
凶殘和懦弱如此奇妙地結合在一起。這兩種品質顯然多年來是互相改造的。在一般情況下,凶殘和懦弱未必是兩種人,而更可能是同一種人。一個人在暴力面前的極端懦弱就更可能在更軟弱者面前表現凶殘。凶手和看客在我們這個民族生活中是「二位一體」的。這種狀況進一步造成了在A種情況下我是凶手、在B種情況下我是看客,同時在兩種情況下互相支援這種局面。
類似的例子我們可以開列出一分長長的清單(遺憾的是,它永遠是不完全的):
……陝西綏德一農村,兩名歹徒光天化日之下,闖入學校,將一名青年女教師輪姦。而眾多的學生家長、村幹部、學校老師及領導竟然圍觀了一個多小時。
從孔孟之鄉濟寧發往文明城市青島的長途客車上,搶劫得逞的暴徒眾目暌暌之下將一名
女青年強姦。
南方網2002年05月17日消息:「少女拒調戲被砍8刀 20多個圍觀者無動於衷」。該報導說:一名來自湖南益陽的16歲少女,前日(5.15)下午在白雲區京溪路,光天化日下被一男子調戲,少女不從,該男子於是找了一把刀,當著20多個圍觀者,對她狂砍8刀。「當眾行凶揚長而去」
大洋網2002年01月28日消息:香港一14歲女遭輪姦 10多人竟圍觀協助。香港一名14歲女生去年1月慘遭兩名青年男子強姦凌辱近3小時,逾十名男女圍觀和從旁協助。
2001年12月11日消息:12月8日武漢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學生被劫喋血街頭 百人圍觀竟無人援手。歹徒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一名大學生捅成重傷並搶去部分財後從容離去。
中國新聞社2001年07月24日消息:「武漢老法官浴血鬥歹徒 百人圍觀竟無人援手」。制止小偷行竊時,59歲老法官潘先德挺身而出與四名歹徒搏鬥,在被刺一刀血流如注的情況下仍追擊歹徒200餘米,可現場百餘人圍觀竟無人援手。
……
「毫無道理」的冷漠
如果說面對凶手人們不敢上前還「有情可原」的話,那麼有一種見死不救則可以說是「毫無道理」的。在這種情況下,幫助求救者可以說沒有任何危險,幫助者也沒有什麼損失,但人們仍然拒絕幫助,儘管求救者甚至跪地哀求,人們仍然袖手旁觀,無動於衷。不僅如此,還有的「熱情觀眾」見獵心喜,輕者嘲笑之,重者趁火打劫。
《重慶晚報》報導:2002年7月30日凌晨6時許,雲陽三星沱江面,數名因「長運1號」翻覆的落水者在冰冷的江水中掙扎。周圍近10條小機駁船對呼救的人視而不見,只顧打撈水面的 「刨財」……幾個船主還取笑道,你們就好好在船底(底朝天)休息吧。
有研究者統計:僅1996年下半年《羊城晚報》所報導過的相關案例就有:7月11日廣東雷州海面發生大風暴,十多名漁民被掀落大海,岸邊漁民大呼救命,而停泊在附近的漁船竟按兵不動,見死不救、致使12名漁民葬身大海;8月4日,安徽省蚌埠市淮河新橋旁,3名少年不慎落水,同伴急呼救命,而兩壯漢袖手旁觀,見死不救,致使三少年命喪淮水?
如果一個陌生人闖入這個世界,他會提出這樣一個令人難過的問題:這個世界還有活人嗎?事實上一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反覆面臨著這樣的質問,他唯一的出路就是經過無數次的見死不救的歷煉成為倖存者以後再成為看客。讓我們想像一下,下面這三個案例中的兒童如果活下來,他們將怎樣評價我們的世界?
大洋網訊2002年 4月6日上海市浦東新區北蔡廣場3個幼童落水,水池邊圍攏了二三十人無一援手。其中一個孩子在水裡踩著水,急得一邊哭一邊向圍觀者作揖,岸上的一個孩子的母親也下跪在地,求會水的幫助一塊下水找孩子,但無人應答。最後孩子溺水窒息死亡。 人民網2001年10月26日消息:24日傍晚6時許,在廣州市白雲區石井鎮石豐路,3歲的貴州籍小女孩藍萍萍,掉進人行道上一個無蓋沙井內,其母親和大姨媽跪地向圍觀者叩頭,哭著喊著向附近檔口人員求救,圍觀者幾十人,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下水救人,也沒有一個人借手機給她們或幫助報警。10多分鐘後,小女孩的父親趕到將小女孩從水裡撈出來,送到醫院時,小女孩已經沒救了。
2001年4月3日下午1時30分,廣東揭陽市榕城區仙橋鎮11歲的男孩小楊和姐姐從仙橋渡口搭乘揭戶0089號船到市區榕城師範附小上學。船行至榕江南河江心時,小楊在船尾邊沿掉進了江水中,其姐忙向船上乘客求救。但當時船上20來名乘客誰也沒有站出來救小楊。見求救無望,小楊姐姐奔向駕駛室,跪著再三向駕駛員請救,見駕駛員無動於衷,她請求「扔給他一個救生圈也行啊!」但一切枉然。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令人扼腕。絕望中,小楊姐姐向船上一外地人借了手機,給家裡打電話,小楊的母親還以為孩子掉進水中肯定有人救,抱著一大堆衣服跑到江邊準備給兒子換。一切太遲了,小楊已被江水吞沒,母親哭倒了,而那艘船仍若無其事地往返搭客。當晚7時,在事發點約300米處打撈到了小楊的屍體。……
醜惡得令人無地自容。但人類理性所預防的任何道德底線都可能被中國突破。東方網2001年 09月29日有這樣一條消息:2001年8月12日下午3時許,深圳鴻強公司兩工作人員黃某和蔡某駕著摩托車往寶安28區方向開去,當路過靈芝公園門前「青春髮廊」時,摩托車與迎面而來的一輛轎車相撞,黃某和蔡某被撞致重傷,昏迷倒地。蔡某抱在懷裡的袋子被撞翻,袋中的材料款50萬元港幣和7000元人民幣散落在地,當時現場有眾多看熱鬧的人,他們不但不及時向傷者施以援手,反而集體哄搶地上的鈔票。……
什麼是我們對中國的祝福?我們祈禱人們凶手不在場的時候儘可能實施救助、我們祈禱人們實施救助的時候最好不要等求救者跪地哀求、我們祈禱旁觀的人們即使不施以援手的時候也不要冷嘲熱諷、我們祈禱人們即使冷嘲熱諷也不要趁火打劫……我們還有路可退嗎?如果我們還堅守關於人的定義,我們已經沒有路可退了。
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裡你不感到孤獨嗎?
倖存者的殘忍和冷漠
這樣的消息我們已經司空見慣:「美國女郎武漢街頭救人 市民旁觀竟無人援手」、「4-15空難韓國人救助傷員,中國人見死不救」…… 是的,中國人,你到底怎麼啦?
中國人是動物嗎?不,中國人也是人。只不過我確信,中國人缺乏同情心。這種狀況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人們很難逆料,但毫無疑問,我們失去「神經」已經很多年了。由於失去同情心,我們更像動物一樣地生存,而喪失了生活。社會學家說:「同情是不可缺少的社會力量。一個人只有理解別人,才能進入周圍的生活,才能有意義地生活。他越少同情就越像一頭動物,並且越少真正地接觸人類生活。」不僅如此,缺乏同情心使我們進入一種精神失常狀態,麻木不仁而且審美變態。「一般的精神健康問題也可以用同情心來衡量。是否具備同情心可以反應出一個人是否保持著精神健康……從社會的觀點看(這似乎是唯一可靠的檢驗方法),精神錯亂的實質是在人們大體一致的事情上不能和其他人進行交流,弱智則被概括為對較為複雜的同情完全不能領會。」(《人類本性與社會秩序》華夏出版社1999年出版P100, 102)易言之,林語堂所說的,「中華民族是一個根本敗類的民族」應該有一個比較嚴肅的解釋,那就是,中華民族是一個根本有病的民族。
一種常見的社會學解釋說:在農業社會由於交往的侷限,人與人之間缺乏緊密的聯繫,因此表現為人的孤獨和冷漠。事實上這種解釋是同意反覆。我們的問題是,為什麼中國人長期以來囿於這種「農耕文明」?這種農耕文明如何創造了凌遲和一夫多妻這種文明形式?
我的答案是中國人是災民。換句話說,我們都是一場或一整場殘酷災難的倖存者,並且是正在發生的災難的受害者和參與者。正因為如此,我塹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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