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年途經蘭州 他竟然丟了朱元璋的聖旨
明太祖朱元璋像。(網路圖片)
百餘年前發生在蘭州的竊寶大案,至今依舊撲朔迷離。1906年新年前,近代著名收藏家裴景福充軍新疆途經蘭州,誰知卻變生肘腋,他借來玩賞的朱元璋聖旨不翼而飛。
裴景福是安徽霍邱人,曾任廣東省陸豐、南海等地知縣。光緒二十九年,岑春煊任兩廣總督,將裴景福打為「兩廣第一貪官」,謫戍伊犁。光緒三十一年(1905 年)三月二十七日,裴景福從廣東啟程,跋涉370餘天,行程11720餘里,抵達烏魯木齊。後任新疆巡撫的幕賓,參與修撰新疆圖志。民國二年,裴景福從新疆返皖,曾任過安徽省政務長等職,民國六年回鄉,以鑑賞字畫古董自娛,同時開始編著22卷的《壯陶閣書畫錄》,這本書對魏晉至清初流傳的著名書畫作品進行了記錄和考訂,六年後脫稿。後又將所收藏的書法墨跡,刻板印成字帖,取名為《壯陶閣字帖》。
由於等候路費車輛等原因,裴景福在蘭州停留了三個多月,過了一個難忘的新年。滯留蘭州期間,他在安徽人李芬三等的陪同下,遊覽了蘭州的風景名勝,參觀了黃河浮橋。和甘肅提學葉昌熾等人相互鑑賞藏品。
人們視若珍寶的《曹國公誥軸》就是裴景福鑑賞時,收藏不嚴而被竊的。當年的盜寶者是何許人?《曹國公誥軸》究竟是如何被盜的呢?後來找到這件文物了嗎?收藏家張智講述了百餘年前發生在蘭州的竊寶大案。
變生肘腋,年關前,洪武聖旨不翼而飛
裴景福是近代史上一個頗有爭議的人物,也是一個著名的收藏家。他一生執著收藏,因收藏而獲罪,又因收藏而揚名。
裴景福充軍新疆的起因也是收藏,為「收藏」他和岑春煊發生過矛盾。岑春煊任兩廣總督後,將他打為「貪吏之冠」,這樣他算是兩廣的第一貪官了。岑春煊的說法是,他貪污了24萬多元(銀元)。打成貪官後,裴景福被革職看管,後來繳納了罰款被保釋了出來。誰知他卻躲到了澳門,又被引渡回廣東。最後交了10多萬元後,被充軍新疆伊犁。而曾任新疆布政使的王樹楠說,裴景福每到一地則「政聲卓著」,被打成貪官的原因是和岑春煊有舊隙。不管怎麼說,裴景福是大大地出名了,「兩廣第一貪官」的事情後來被編入《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只不過編入後用了化名。
1905年的十月十六(農曆)裴景福抵達蘭州,先住在張掖路東段的一個客店內,後來換了兩次地方,最後住在鐵柱宮(皖江會館),正月二十離開蘭州西行。在蘭州一共住了三個多月。在這期間,他從蘭州市場上收集了不少的文物,有宣德爐、碑帖、玉器等。最為重要的是,他在甘肅提學葉昌熾那裡看到了敦煌藏經洞出土的唐代經卷。他到新疆後,又把敦煌出土經卷的事情說給了伯希和,從而引起了國際盜寶大盜的關注。
這年的臘月二十三晚上,他拿著李芬三的「世寶」《曹國公誥軸》在寓所鑑賞。誰知二十五早上,裴景福收留的一個下人將《曹國公誥軸》捲走。從此,彌足珍貴的明初聖旨下落不明。
喝酒時,李芬三拿出了傳家寶
李文忠是明初名將,也是傳奇小說《大明英烈傳》上多次出場的人物。在明初歷史上,李文忠是朱元璋最信任的將領。李文忠是朱元璋的外甥,曾一度擔任朱元璋衛隊指揮。洪武三年論功封賞,李文忠被封為曹國公,裴景福丟失的《曹國公誥軸》是明政府封李文忠為曹國公的「證書」,也就是當時人們所說的「誥身」,相當於現在的身份證明。這件東西放在今天恐怕能值上千萬。
讓裴景福為難的是,《曹國公誥軸》並不是他的東西,是他的同鄉李芬三所收藏。李芬三是何許人?李芬三與裴景福是一個縣的老鄉,也是一個收藏家。1905年前,李芬三從陝西調到蘭州,充當升允(時任陝甘總督)的文案,曾參與籌辦甘肅巡警。裴景福剛到蘭州,李芬三就跑去看望。裴景福滯留蘭州期間,李芬三陪同他遊覽風景,走訪文人雅士。《曹國公誥軸》算是李芬三的家傳世寶。
這件盜寶案,說起來並不複雜。裴景福在蘭州滯留期間,他的一個僕人來和天花發作,生死繫於一線。臘月二十三,裴景福發現來和的天花開花,呈黑色,這不是個好兆頭。他心情不好,李芬三邀請他出去小酌,在小酌中李芬三拿出了傳家寶《曹國公誥軸》,他就帶回寓所準備繼續玩賞。當時,夜已深,他將誥軸放在案頭就休息了。二十四,忙於其他事物,沒有顧上細看。到晚上時,已經半夜了他忽然起了抄錄《曹國公誥軸》的念頭。於是就蘸著硯池中的殘墨,按照聖旨的格式,將內容抄錄了下來。到雞叫時還沒有抄完,此時已經很睏了,但他仍然堅持抄完。誰知,就在二十五清早,《曹國公誥軸》不翼而飛。似乎冥冥中自有安排。
周某打著收拾爐子的旗號,竄到裴景福臥房內
作案的人姓周,懷遠人,嚴格算起來是裴景福半個下人。現在看起來完全是一個恩將仇報的故事,簡直就如同農夫與蛇的故事的翻版。
這個姓周的人是如何同裴景福認識的呢?有個故事,裴景福從陝西進入甘肅後,第一站是涇州。他在涇州道上,發現一個徒步而行的年輕人遠遠跟隨著他們。這個人很貧苦,裴景福的下人看到後,對他非常同情,就建議給點幫助。於是,就給周某給了幾百個銅錢,詢問後才知道他準備出關到迪化(烏魯木齊)尋找兄長。從當時的情形估計,他的兄長可能是個軍人。就這樣他們和周某認識了。
到了蘭州後,周某又來求助,於是裴景福又給他了千文銅錢。過了幾日,周某來說已經在蘭州的軍營中吃糧了(當兵之意)。按理說,事情到了這一步就沒有故事了。
誰知過了一個多月,周某又來了。周某說,電報局總辦給他資助了八兩銀子,還給他寫了兩封信,讓他在途中遇到困難時拿著信件求助。這次來的目的是要搭裴景福的車去新疆。裴景福自然不能帶他,推辭說他過完明年正月才走呢,而且車上也沒有多餘的位置。周某退一步說,只要求跟著他們的車步行。這算不上什麼請求,裴景福只好答應了。正在這時,裴景福的一個下人要回四川老家了,另一個下人來和天花病情危急。這樣的情況下,裴景福的下人們收留了周某。起初,周某很勤快,人也本分。他們又給周某借了一件棉袍。
誰也想不到,周某早就心懷不軌。臘月二十五清早,周某打著收拾爐子的旗號,竄到裴景福臥房內,將鼻煙瓶和《曹國公誥軸》捲走,又到下人房間內將衣服、剪刀、書籍、硯臺等零散物品席捲一空。變生肘腋,等發現失竊時,周某人早不見蹤影了。
丟失的物品中最重要的就是李芬三的傳家寶《曹國公誥軸》。失竊案發生後,裴景福很快就報警了,但是對於這樣一個不瞭解底細的人,到哪裡去找呢?到了臘月二十九,才查出了一個姓董的人和周某來往密切,比較可疑。然而沒有證據也問不出什麼,最後只好讓他轉告周某,只要還回《曹國公誥軸》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追究了。實際上到這裡追查就不了了之了。
洪武聖旨神秘消失,至今不見蹤影
這幾年,《曹國公誥軸》的下落沒有相關的信息。從歷史文獻價值來看,它的價值非常高,應該是國寶級文物。如果被博物館收藏了肯定是鎮館之寶。應該能搜索到相關的內容,可惜沒有。
從裴景福抄錄下來的《曹國公誥軸》的內容,我們能夠看到明初聖旨的大概樣子。這個聖旨是寫在絲織品上的,分為十版(折頁),高大約是九寸,寬一尺一寸,每版五行,每行九字,取九五之尊的意思。這是專門製作的寫聖旨的絲織品,使用五色絲麻織成雲鶴紋,織著「奉天誥命」的字樣。聖旨的內容,先寫了朱元璋和李文忠之間的骨肉之情,再寫了李文忠的功績。其中說,李文忠雖然是皇帝的外甥,但功勞可以和勛臣相比。如今天下已定,封李文忠為曹國公等職。
丟失了寶物,裴景福很是沮喪。臘月三十,李芬三過來找他說,《曹國公誥軸》已經丟了就算了。李芬三的意思是說,收藏講究緣分的,「物之成敗,離合有數」,並且勸他不要介意。這件東西雖然珍貴,但在當時遠遠沒有達到今天這樣一個高度。
百年後,這件案件依舊撲朔迷離。神秘而失的《曹國公誥軸》至今沒有現身。它是徹底毀了,還是依舊被某人所珍藏,就不得而知了。
責任編輯:潤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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