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油價對OPEC是福也是禍
上週,阿爾蓋達(al-Qaeda)組織頭目扎卡維(Abu Musab al-Zarqawi)在美軍空襲行動中喪生的消息傳出不久,紐約商品交易所(New York Mercantile Exchange)的石油期貨價格即時下跌了1美元。這說明瞭國際原油市場對任何關係產油國政治局勢的新聞都十分敏感,一名恐怖份子頭目的死訊也足以對油價造成震盪。
石油輸出國組織(Organization of the Petroleum Exporting Countries,簡稱OPEC或「歐佩克」)堅持認為國際原油市場供應充足。6月1日在委內瑞拉舉行的會議上,該組織認為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簡稱「經合組織」)等石油消費國的石油儲備較多,因此決定維持原油產量不變。儘管目前供求關係反映原油供應並未出現短缺,但影響油價的因素眾多,並不侷限於供求關係。
國際能源機構(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5月發布《石油市場月報》稱:「(石油生產)上游業務缺乏較大的靈活性,是導致油價偏高的主要原因之一,其他因素包括政治風險、經濟增長以及下游(冶煉化工)領域生產能力出現緊張。」
的確,產油大國紛紛陷入地緣政治危機,給原油供應的穩定性帶來了威脅,也讓國際原油市場感到非常緊張。這些危機包括伊朗核問題的談判、伊拉克動盪不安的局勢、奈及利亞的分裂活動和委內瑞拉的地緣政治不明朗因素,沙烏地阿拉伯的石油設施間歇遭到恐怖組織威脅施襲等。
在很多產油國家,政治混亂時有發生。不過,目前國際市場對石油供應的擔憂更多的是因為歐佩克的生產能力已接近上限,而石油需求量卻大幅增長,尤其是在亞洲地區。由於提高的產量不斷被需求所吸收,外界擔心一旦供應出現突發性的不穩定,歐佩克將沒有足夠的備用產能來應付危機,因此油價被進一步抬高。
從80 年代後期一直到整個90年代,國際原油價格相對較低,所以歐佩克成員國並沒有追加投資和加大開採力度,這使得該組織在面對如今迅速增長的石油需求量時,顯得有些措手不及。據國際能源機構估計,歐佩克目前的有效備用產能約為每天170萬桶,相當於全球需求量的2%,與以往比較相去甚遠。據能源情報集團(Energy Intelligence Group)統計,在1991年第一次海灣戰爭期間,該組織的備用產能為每天600萬桶。
目前的原油市場行情對歐佩克的成員國來說有利也有弊。歐佩克在全球石油供應中佔有40%的市場份額。該組織和其他產油大國的石油出口收入,攀上了20多年來的高峰,但歐佩克對原油市場的影響力也有所下降。一旦炒得過熱的油價開始回落,歐佩克一下子也無可奈何。
國際原油價格目前約為每桶70美元,而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期間,油價曾一度跌至每桶11美元的水平。當時,歐佩克果斷地採取降低產量等一系列控制價格措施。後來,由於石油需求量有所回升加上產量減少等原因,歐佩克成功地將油價控制在22到28美元這一區域內。不過,如今影響石油市場的因素有所改變,因此徘徊在20美元左右的價格區域,也早已成了歷史。
據美國能源部(US Department of Energy)報告,2005年歐佩克石油出口淨收入達4730億美元,與去年同期相比增長43%,預計今年還將達到5219億美元。高油價不僅幫助一些產油國緩解了財政壓力,還有利於實現其戰略利益。例如,為免油價進一步上升,國際社會不大可能因為核問題而對伊朗實行制裁;由於伊拉克暫時無法成為產油大國,因此沙烏地阿拉伯的戰略地位仍顯得十分重要;委內瑞拉的石油企業表現得更加自信;俄羅斯的影響力也日漸增大。
雖然產油大國的石油收入和戰略地位均有大幅提升,但是歐佩克對國際原油市場的影響力已是今非昔比。例如一旦市場情緒起了變化,將焦點從石油供應緊張向油價高漲威脅經濟增長的方面轉移,那麼歐佩克恐怕無力阻止油價回落。也許這種情況目前看似不可能,不過本月初,英國石油公司(British Petroleum)的行政總裁布朗(John Browne)在接受德國《明鏡週刊》(Der Spiegel)訪問時,便預測在10年之內油價將跌至每桶25美元。他的話加深了石油業界對油價崩潰的擔憂。
美國聯儲局前主席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在美國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Foreign Relations Committee)上作證時道,最新的資料表明居高不下的油價終於對經濟產生了影響。他指出,越來越多的對沖基金和機構投資者把目標轉向石油,因為投資石油期貨的回報比投資股票更豐厚。
雖然原油行情看漲讓歐佩克撈足了「油水」,但是後者對整個石油市場的控制力卻十分乏力。阿爾及利亞前石油部長對能源情報集團表示,「一旦市場對油市發展出現了新的共識,投資者撤出石油市場,那麼歐佩克也沒有辦法。」儘管歐佩克可以通過減少產量讓油價下跌減速,但這些措施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發揮作用。從1998到1999年,歐佩克連續3次減產,才扭轉了油價下跌的情況。
從長遠看,歐佩克也擔心油價偏高會迫使石油消費國家尋找替代能源和採取節能政策。事實上,這種情況曾在1973年的石油危機爆發後發生過。在美國,不少專家主張減少對進口石油的依賴,並以此作為維護國家安全的首要任務。
鑒於全球石油供應主要依靠局勢混亂的中東地區,因此西方國家紛紛提出了「供應安全」的要求。不過歐佩克卻更強調「需求安全」。這說明歐佩克不願加大投資力度,提高備用產能,防止日後石油需求量下降會導致油價低迷。不過,國際能源機構最近指出:「雖然從長遠看,能源保護和替代能源的開發十分重要,但是在未來 5至10年內,各國政府在這方面努力的成果將相當有限。」
在現階段,原油行情走俏確實為歐佩克成員國帶來了巨大的經濟及戰略利益,不過他們同樣害怕市場行情的驟變,尤其是當投資者意識到油價過高給經濟增長及石油需求帶來壓力的時候。另外,凡是關係產油大國的新聞,例如恐怖份子被擒、輸油管線被毀以及伊朗當局的聲明等,將繼續對國際原油市場造成影響。(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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