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歌女苦澀舞動夜色

在武漢，大大小小的演藝廳、歌廳、劇院數十家，迪廳、酒吧數不勝數。在這些娛樂場所的舞台上，活躍著一批年輕的女歌手，她們光鮮奪目，魅力四射。但在台下，她們卻有著別樣的辛酸。連日來，記者採訪了藍天、JJ、名流、零點酒吧等娛樂場所的部分歌女。
「民歌皇后」供弟上大學

16日晚，記者來到漢口名流劇場，苦等4小時後，於凌晨零時許，如約見到了剛剛結束演出的女歌手張靈（化名）。卸了裝的張靈，比舞台上的她，更增添了一份成熟和甜美。談起她們的幕後故事，張靈苦澀地說：「想起來就要流淚。」

張靈是武漢青山人，父親是一家虧損企業的工人，母親無業。1994年，因家庭貧困，她讀到高二時，因交不起一百多元的學費而輟學了，家中經常出現等米下鍋的日子。為掙錢補貼家用，張靈賣過早點、當過售貨員、迎賓員，還做過環衛工，但這都無力改變她家的窮困。

1997年，張靈報名參加了一個藝術團，學習一些演藝知識。輔導老師發現她天生嗓音嘹亮，適合唱民歌，建議她到歌廳去展示才藝。當年底，儘管她不願意去娛樂場所演出，但看著弟弟和妹妹也面臨輟學，她被迫走進歌廳，為弟弟妹妹掙學費。

至今，張靈仍清晰地記得她初次登臺演出的情景。那是在武昌火車站附近的一家夜總會，與老闆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在沒有主持人報幕，沒有舞蹈、小品穿插的情況下，她一口氣連唱了半個小時。因張靈嗓音較高，唱民歌又需提高音調，連唱6首民歌後，她嗓子吊得生疼，感覺像冒煙一樣。那晚，她僅得到30元的報酬。深夜站在街頭，她多想有一輛公汽開過來呀，她實在不忍心用首次掙的辛苦錢打的，但是，她又不得不打的回家。當晚，除去28元的士費後，她僅僅掙回兩元錢。

無奈之下，張靈決定多跑幾家，一來多掙點錢，二來也增添經驗。於是，每天晚上6時開始，一直到第二天凌晨0時30分許，張靈穿梭在武漢6家大小不一的酒吧、夜總會中，每場30分鐘，一共要唱3小時，30多首民歌。而當時，張靈沒有經過系統的發聲訓練，唱歌僅憑嗓子好，高音都是硬拚下來的。一個月後，她的嗓子撐不住了，沙啞、乾澀，醫生檢查後告訴她，你再這樣，這輩子就不用再唱歌了！

經過兩個月的治療、調整後，張靈重新拜師學藝，憑著一份執著和努力，她終於闖出了一點名氣。如今，她被圈內人稱為「民歌皇后」，本地出場費已達到500元一場，在外地演出更高些。

張靈告訴記者，她的夢想並不是做「民歌皇后」，而是讓弟弟讀完大學。如今，她的收入多半花在弟弟身上，再花一部分孝敬長輩，用在她自己身上的不足四分之一。

據張靈講，像她這樣的歌女在武漢還有很多，她們每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辛酸和夢想，但她們有著共同的追求：不斷舞動苦澀，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兼職歌手「秘密行動」

在武漢，除了張靈這樣的專業歌手外，還活躍著一批兼職女歌手，她們大都是音樂專業的大學生，還有一些唱歌唱得很好的在職人士。曾經做了4年兼職歌手，如今成為專業歌手的蕭曉（化名）告訴記者，那段做兼職歌手的日子實在有苦難言。

蕭曉原是武漢一所小學的音樂老師。1998年，她和朋友一起去酒吧玩時，台上歌手錶現不如人意。蕭曉心想，自己的水平肯定比她強。在朋友們的鼓勵下，蕭曉大膽上臺，一曲歌罷，贏得了台下陣陣歡呼聲。老闆當即找到蕭曉：「你明天晚上來吧！一場80元。」蕭曉驚喜地瞪大眼睛，心想：這可是我工資的3倍呀！做幾年就可以提前實現我買新房的夢想了。但是，她也深知，一旦走上兼職歌女之路，必將面對許多非議，承受更多艱難。久經思考後，為了心中的新房夢早日實現，她邁出了艱難的第一步。

白天，蕭曉穿上工作裝，打扮得端莊得體，教小學生唱歌。放學後，她匆匆趕回家，常常顧不上吃飯，急急忙忙換好妝，直奔歌廳。這一切，她起初都是「秘密行動」，怕學校和朋友知道後不理解。到了晚上，她就花枝招展地出現在舞台上。

如今想起來，蕭曉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每晚8時許，她得趕到酒吧準備演出，11時許演出結束。消夜、回家、洗漱完畢，已是凌晨1時許。次日早晨8時，她還得趕到學校上課。就這樣，蕭曉熬了4年後，實在感到撐不下去了，便辭去教師工作，成為一名專業歌手，如願以償地買到了寬大的新房。

「客串歌女」一舉兩得

14日晚10時30分，在漢口零點電話吧，記者採訪到了一名女大學生木子（藝名）。談起做歌手的經歷，木子坦言：這種感覺就是「痛並快樂著」。

據木子介紹，她是湖南人，今年19歲，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工薪家庭中。去年9月，她考入武漢一所音樂學院，學習民族歌曲。學費每年得2萬元，這對她的家庭來說，是一筆巨大的開支。為減輕父母的負擔，木子在讀大一時，便開始勤工儉學，利用自己的專業特長，在酒吧唱歌。

每天晚上8時許，木子便從武昌趕到漢口。就在13日晚，她在酒吧演出完後，已經是10時30分許，而一個朋友又正好過生日，大家在一起一直玩到凌晨4時，才回學校睡覺。草草睡了3個多小時後，木子又爬起來去上課。中午吃完飯後，倒在床上沒來得及脫鞋就睡著了。

木子只是女大學生歌手中的一員，她們多半來自藝術類院校，在她們看來，做「客串歌女」至少有兩大收穫：一是可以減輕家庭負擔，是一個新勤工儉學項目；二是可以將自己所學應用於實踐，為將來就業積累實戰經驗。

「俗文化」傷害了愛情

記者在3天的採訪過程中瞭解到，奔走在江城的歌女九成未婚，她們都面臨著一個同樣的難題：過著晝寢夜出、黑白顛倒的日子，婚姻成了難題。

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歌女告訴記者，她先後談了4個男朋友，但因為工作的緣故，一旦談婚論嫁，他們都不能容忍，只得分手。她一般每天下午起床，17時許開始一天的工作。表演結束時，往往都要鬧到凌晨1時左右。消夜算是她們的午餐，每天凌晨的這個時候，才正是她們最開心的時刻。消夜後，如果劇場需要排練，她還得參與配合。結束一天的工作，往往已經是凌晨5時左右。整個白天，就是她們的休息時間。同時，每個歌廳、酒吧考慮到觀眾的需求不同，最多半年，最少幾天，都會考慮換歌手，因此，她在一個城市呆久了，還得跑到別的城市去演出，一年只有3個月左右的時間在武漢。

JJ演舞臺的主力女歌手童名告訴記者，在圈外人看來，女歌手長得漂亮、社交面廣，在感情方面常常被人誤解。其實在圈內，許多女歌手面對感情問題時，她們也如常人一樣，渴望有一份真摯、專一的感情。她現在往往不談感情，不是怕承擔不起，而是因為太在乎，生怕因自己的工作而導致出現感情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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