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李世民热爱王羲之《兰亭序》
唐朝贞观年间,做为大唐帝国的建立者和主宰者,唐太宗李世民除了忙于处理国家政务之外,其余大部分的闲暇时间,都专注于另外一项活动——研究书法。
唐太宗李世民是一个十足的书法迷,除了自已能够写得一手好字,还热衷于收集古今名人字帖,以便更好地学习,提高自己的书法水准。这其中,他又以痴迷于“书圣”王羲之的字帖而闻名于世。
到贞观末年,凡是能收集到的王羲之的字帖,唐太宗都已经设法弄到手了,唯独《兰亭序》没有到手。众所周知,《兰亭序》是王羲之的成名作,是他最重要的是代表作。
李世民欲向收藏《兰亭序》的辨才高僧索取
经过多方探寻、查找,李世民的手下终于得知《兰亭序》的下落,它在江南越州一位名叫辨才的高僧手中。
高僧辨才,是前朝(隋朝)著名书法家智永禅师的关门弟子。说来巧合,智永禅师俗家姓王,而他的七世祖则正是大名鼎鼎的“书圣”王羲之。智永禅师临死前,将他珍藏一生的先祖王羲之的著名书法真迹——《兰亭序》,传给了辨才。
辨才和尚在得到这无价墨宝后,为了保护它不被遗失,煞费苦心。他在自己卧室的房梁上凿一个暗穴,密秘地将《兰亭序》藏在里面。然而,让他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强权的索要!
当李世民得知了《兰亭序》的下落后,第一时间就派出了人马携带他的亲笔信前往江南请辨才大师进京。辨才大师进京后,唐太宗为了表示对他的敬重,特意破例在宫内为他设置了一个可以诵经修行的道场,供他使用。除此之外,李世民还给予他特殊的礼遇,并额外赏赐他许多贵重物品,希望能够感动他,让他主动交出《兰亭序》。
辨才大师虽然心知肚明,却假装糊涂,每天仅吃饭、诵经和睡觉。几天以后,唐太宗终于忍耐不住了,找到了辨才大师,与他进行了一次非常有意思的交谈。当然,唐太宗在几句客套话之后,就把话题转移到书法上面。谈到书法上面,自然就免不了提到大书法家智永禅师,也就免不了提到智永禅师的七世祖——“书圣”王羲之。
最后,唐太宗终于说出了自己最想说出的那句话——听说智永禅师曾经收藏祖先王羲之的《兰亭序》,现在《兰亭序》是否在你的手中?已经做好各种心理准备的辨才大师,对于唐太宗李世民的明暗劝诱,始终守口如瓶,反复都是那么一句话——师父智永禅师过世后,自己寺院所在的地方几经战乱,《兰亭序》已经遗失了。
既然不能够从辨才大师口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样强留他在宫中也是毫无意义的。于是,唐太宗李世民索性又让他回到越中。
唐太宗再次追讨《兰亭序》
然而,经过进一步的探究和推断,唐太宗认为《兰亭序》应该还是在辨才大师的手中。于是,他再一次以亲笔信把辨才大师给请进了宫,重新追问他《兰亭序》的下落。
但是,不管唐太宗如何询问,辨才和尚还是那句话——东西不在我的手中。
做为一个征战沙场多年、主宰帝国所有人命运的大唐皇帝,唐太宗李世民在这件事情上却无能为力——毕竟强行逼迫人家交出东西是有损名誉的,况且自己现在并没有真凭实据来证明《兰亭序》确实就在辨才大师的手中。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心中的忧愁告诉身边的几个侍臣,希望他们能够帮自己想个好办法,把东西从辨才大师那里拿回来。
李世民的话音刚落地,站在一旁的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就走上前来,向他推荐一位人才——监察御史萧翼,认为此人一定可以将《兰亭序》弄到手。
唐太宗李世民相当信任房玄龄的话,于是他紧急召见萧翼进宫,把自己的想法委婉地告诉给了萧翼。
担负任务的萧翼,前往越州探访辨才和尚
萧翼在接收唐太宗的任务后,决定不能直接以皇差的身份向辨才和尚索取《兰亭序》,因为就连皇帝本人都索取不到。他告诉唐太宗,自己会以私访的形式到越中去见一见辨才和尚,而为了得到《兰亭序》的真迹,自己还需要王羲之父子的几份真迹来作为诱饵。唐太宗采纳了萧翼的办法,并按照他所提出来的条件,给了他几份王羲之父子的真迹。
萧翼穿着便服,搭乘一位商人的货船直下越州。到了越州后,他作随意无拘束状,貌似一位从山东远道而来的书生。傍晚时分,他走进辨才大师所在的永欣寺院,假作观赏寺院廊房上的壁画。他又随意走进辨才和尚居住的庭院,并且在房门前停了下来。辨才和尚见到有人走了过来,便上前询问。萧翼表示自己是北方人,带来少许蚕种来南方贩卖,偶然途经此地,被眼前的寺庙给迷住了,所以特意到此一游。
萧翼与辨才和尚兴趣相投,相见恨晚
一番寒暄后,两人觉得言谈很是投缘。辨才大师便将萧翼请到禅房中就坐,一起奕棋弹琴。待到谈文论史,更是意趣相投,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辨才大师立即邀请萧翼今晚留宿在自己的禅房,以便更好地交流。
很快,他又让伙房里的小和尚送来药酒和瓜果前来助兴。酒喝到酣畅时,两人即席抓签吟诗,辨才抓得一签是“来”字韵,吟得一诗:“初酝一缸开,新知万里来。披云同落寞,步月共徘徊。夜久孤琴思,风长旅雁哀。非君有密术,谁照不燃灰。”
萧翼抓得的是“招”字签,也吟诗一首:“邂逅款良宵,殷勤荷胜招。弥天俄若旧,初地岂成遥。酒蚁倾还泛,心猨躁似调。谁怜失群翼,长苦业风飘。”
两人一直交谈到第二天早晨,萧翼方才要起身离开永欣寺。离去时,辨才大师邀请他空闲时,常来自己这里坐坐。这对于萧翼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消息。于是,次日上午他就自己带着酒又来到寺院里。这一次,两个人还是饮酒吟诗,玩得相当尽兴。借着诗与酒往来多次之后,萧翼已经和辨才大师混得很熟了。萧翼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便把自己精心策划的一个方案拿出来,希望让辨才大师顺利进入自己的“陷阱”中。
萧翼以王羲之父子的名帖,吸引辨才大师
萧翼带来自己曾祖父梁元帝(南北朝时期梁国皇帝)御书的《职贡图》给辨才大师看。辨才大师看后赞赏不已,因此谈论到书法上来。萧翼表示,自己手中不仅有先祖皇帝御书的画作,还有先祖传下来的王羲之父子的名贵书帖,自己从幼年时期就临摹、学习,吸取他们书法中的精髓。
说完这些,萧翼话锋一转,询问辨才大师是否有兴趣观赏这些难得一见的名贵字画。同样对书法具有极大爱好的辨才大师一听,认为此事非常难得,他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所以,他高兴地表示,如果明天可以,那就请萧翼来的时候将它们带给自己看。
第二天,萧翼来的时候果然将字帖带来了。辨才大师非常高兴,一眼就认出这些字帖确实就是王羲之父子的真迹。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这些字帖并不是上品。
此时,辨才大师已经把萧翼当成自己的好朋友,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露了嘴——他表示自己手中有一幅王羲之的字帖真迹,而且是相当罕见的。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携带特殊任务的萧翼,露出了一副极为惊讶的表情,故作不知地询问辨才大师是王羲之的什么字帖?
当辨才大师回答说是《兰亭序》的时候,萧翼却露出一副完全不信的面孔,笑着表示此帖几经离乱,真迹肯定早就已经遗失了,根本不可能在他的手中,除非这是一个山寨版的拓本。
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这么不信任自己,辨才大师着急了,便把智永禅师托付给自己的这副字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表示,待他明天来的时候,会把真迹拿出来给他一看。
萧翼得知《兰亭序》藏匿地,趁机拿取
事到如今,萧翼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他已经确认王羲之的《兰亭序》,确实就在辨才大师的手中。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拿到这个真迹,好向皇帝覆命。
辨才大师是个非常实在的人,对于自己认为贴心的朋友,他的秘密对他们是毫无保留的。所以,当第二天萧翼来到自己的禅房后,辨才大师当着他的面从屋梁上的暗穴内将《兰亭序》书帖取出来,展示给他看。
此时,萧翼故作镇定,故意挑出了几个他认为的所谓“毛病”,而且还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这是拓书,是伪造品!辨才大师自然是不肯的,两人还争辩了起来。为了验证自己所言不虚,辨才大师将《兰亭序》和萧翼拿来的二王字帖,放在书案上进行对比,最终“成功说服”了萧翼。
萧翼已经见到了《兰亭序》的真迹,而且还意外发现了它的藏匿地点。虽然辨才大师把他当做知己,而萧翼却没有这样认为,毕竟自己是有皇命在身的,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顺利完成皇帝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下一步,他打算做一件对不起辨才大师的事情——盗走《兰亭序》的真迹(索要肯定是毫无希望的),以免皇帝等急了。
因为萧翼是辨才大师的至交好友,最近两个月又是三天两头往寺院里跑,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辨才大师的禅房中。因此,辨才的童仆和徒弟们也就不把萧翼当作外人看(其他人并不知道《兰亭序》的事情)。不久,萧翼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到来了——辨才大师要进城去,前往一位香客家做法事。
等到辨才大师走后,萧翼来到了辨才大师的禅房前,对门前的童仆表示,自己昨天走的时候,不小心将一块手帕遗落在大师床上,希望童仆能够让自己进去取出来。门童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他立即打开房门让他进去了,并没有跟随在他的后面。短短一分钟,萧翼就把《兰亭序》和他拿来的二王杂帖藏在了自己的身上,顺利带出了寺院。
事情办妥之后,萧翼在当地官员面前亮明身份,并让人找来辨才大师。当辨才大师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当即就昏厥在地,许久才苏醒过来——毕竟辨才大师已经是七十多岁高龄的老人了,受不了如此大的打击。更何况,萧翼还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他这样做,无异于在辨才大师的背上捅上一刀。
唐太宗为了慰藉辨才大师,赠送物品给他
萧翼回到都城后,自然博得了唐太宗的欢心,升官发财自然不在话下——提升他为员外郎,赏赐宅院与庄园各一座,另赐宫内御马两匹,银瓶、金缕瓶、玛瑙碗各一只。唐太宗起先还生辨才大师的气——将《兰亭序》秘藏起来不奉献给他。但稍稍平息后,又考虑到辨才大师年事已高,不忍心再加刑在他身上。几个月后,唐太宗认为不管怎么说,这张王羲之的《兰亭序》都出自辨才大师的手中。所以,为了安慰他,便又赐给辨才大师锦帛等物三千段,谷三千石,下敕书让越州都督府衙代为支付。
此时,辨才大师本人却因为身心受到严重的刺激而患病卧床,一年之后就去世了。
得到《兰亭序》后,唐太宗命令侍奉在宫内的拓书人赵模、韩道政、冯承素、诸葛真等四人,各拓数本,赏赐给皇太子及诸位皇子、近臣。
贞观二十三年,已经暮年的唐太宗,身体越来越差,整日病卧在玉华宫含风殿(李世民的寝殿)。自感时日不多的他,对太子李治索要了一件东西,而且也得到了太子李治的肯定答复——这件东西就是《兰亭序》。而唐太宗的要求就是将《兰亭序》带入自己的陵墓之中。
不久,李世民去世。太子李治继位为高宗,遵从父亲太宗遗愿,将《兰亭序》真本随葬在父亲的陵墓中。今天,人们所看到的《兰亭序》样本,大部分都是赵模等人所拓写的。
参考文献:《太平广记•卷两百零八》
责任编辑: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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