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眼
在9/11恐怖主义袭击纽约和华盛顿之后,中情局立马成为众矢之的。从政府,国会到一般美国公众纷纷责怪中情局连这样袭击美国本土的重大行动竟无一丝察觉,实在是情报界的巨大失误。最倒霉的是中情局局长乔治.特内特,因为他还是前任中央情报主任(Director of Central Intelligence),所以连推诿的对象都没有。参议院情报特委会的共和党人理查德施尔比曾在9/11之后开玩笑说“(特内特)表上有太多失误,看来他的椅子自己要跑掉了”。去年十月众议院批准建立分离独立的人员情报(human intelligence 或简称humint)和技术情报部门。人员情报部门,被戏称为“秘密行动处”基本上顶替中情局的“行动处”,从而给中情局现有的架构带来严重冲击。国会通过的方案还包括将所有情报资源都收罗到一个指挥之下,用于统一分析,这样一来中情局目前既收集情报又分析情报的权力就被无形中剥夺了。
然而特内特和其中情局部下在过去一年中终于顶住了压力,成功地驾驭了风浪。当然一方面是因为华盛顿不愿在最软弱时暴露内部分歧,另一方面不能小觑特内特和小布什亲密的私人关系。特内特在小布什刚入白宫时就尽量出席总统情报例会,或者几乎每天都和小布什进行联络。当国会情报特委会在审查9/11中中情局工作失误时,特内特竭尽全力列出中情局以往种种成功之处,终于没有被情绪激动的国会抓作替罪羊。
更多失误,更多权力,更多资源
在美国试图加强情报界行动能力的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呼吁对中情局进行大改组,原因是目前中情局工作架构还是冷战的产物,而面对新型分散,全球网络性,没有国家为载体的威胁疏于准备。比如,情报界正在得到额外资源和更宽泛的权力。9/11之后小布什不仅签署命令,要求中情局追查并摧毁本拉登和其组织,也同时给予中情局更多自由开展包括暗杀外国领导人的高风险行动。中情局在改组期间不仅重新确定了自己的权威,比如在9/11之后失去的对人员资源的控制权重新回到中情局手里,而且他极大扩展了工作权限。2001年5月,小布什,特内特和八位国家安全方面的老将一同主持了对美国情报界的“综合回顾”。这一“回顾”基本上重新确定了中情局在情报工作中的领导地位。2001年12月,众议院通过一项法案,要求中情局重点加强人员情报工作,同时增加给情报中情局拨款8%,比小布什报法案时要的多一个百分点。
三家目前挂靠在国防部下的技术性情报单位将被转移到中情局的旗下的“国家海外情报项目”里。他们是负责间谍卫星工作的国家侦察办公室,负责绘制地图和图形情报的国家图象和地图绘制局,以及拥有世界上最发达的解码和电子情报系统的国家安全局。五角大楼仍将保留使用其战术侦察功能的权利,以及国防情报局(Defense Intelligence Agency),五角大楼将象一个消费者一样向中情局提出要求。
这体现了中情局改革一条总思路,那就是“减少重复劳动,增加可信度和责任心”。 当然,中情局对这一项改革乐不可支,国防部对这一变动强烈反对。现在中情局的年预算才35亿美元,而从国防部转移过来的三个部门年预算高达150亿美元。
与“流氓”国家和“几乎一样流氓”国家合作?
不管美国情报界如何重组资源,更多人关心的是中情局是否因此能更有效地应对挑战。兰德公司的高级研究员,早先担任全国情报委员会副主席的格里高里.特莱渥顿说从9/11可以看出,恐怖分子都是小单位活动,行动极为保密,不通过电话和电子邮件联络,传递信息都是从一个人交到另一个人手里,情报人员很难侦破这样的行动。
一些情报人员认为美国应该改变情报收集的传统方式。前中情局官员,1986 年到1989 年中央情报局驻巴基斯坦的站长米尔特.比尔顿认为,为了对付更大的敌人-恐怖主义,美国应该加强和那些“眼中钉”的合作,比如叙利亚,苏丹,约旦,埃及。虽然这其中有些国家已经上了美国的“流氓”榜,有的国家是美国因为各种嘴上没骂“流氓”,但是心理排斥的,有人戏称为“几乎一样流氓” (just-as-rogue states) 国家其他国家的情报合作,比如约旦,埃及,以色列及其他与美国行为思考方式有所不同,用比尔顿的话说,美国想跟踪追击与美国为敌的恐怖组织分子,唯一可行的办法是和能渗入到“他们”圈子里去的人合作,而不是依靠一帮“金发碧眼的白种特工”。
而另一派的情报人员认为美国应该减少和他们的外国同行接触,而应该花更多时间在感兴趣的地区收集他们自己的情报。前中情局反恐怖行动主任文森特.卡尼斯特罗认为中情局的一个整体弱点就是特工人员的惰性,靠等“眼线”提供线索,而缺乏主动性自己动手挖线索。如果以后开始和外国情报机构合作,中情局就会更加被动。而且依赖外国伙伴的情报总是受制于人,不如自己第一手得来的准确。
加强大脑功能
简氏防务周刊下属的情报回顾特刊(Jane’s Intelligence Review)最近一篇文章认为,9/11证明了美国情报系统的问题经常出在情报分析这一环节,而非情报收集上,换句话说问题出在“脑”而不是“手”。9/11前美国情报系统的不同分枝的确收到各种迹象,但是这些线索没有被及时放在一起,进行综合分析,从而为有关部门提供充分和准确的预警。
中情局在9/11之前就开始加强和联邦调查局的合作,两个部门之间的交流不仅在高层官员间进行,低层官员之间也有频繁往来。目前他们正在合作研制一套新型超级计算机系统,来加强情报分析能力,并且实现情报互享。中情局和其他执法及情报部门也开始密切合作,比如保密局(Secret Service),移民归化局(INS),国家安全局(National Security Agency),以及国防情报局(Defense Intelligence Agency),最后追求的目标是能够织成一面计算机大网,不放过任何一个恐怖分子。美国中情局还把相当数目的非中情局人才引进反恐怖中心,希望情报人员能用不同的角度进行情报分析。美国的情报界在近年中不断加强在反恐怖方面的能力。
其实这项改革的思想中情局早就有。在当时副总统老布什领导的白宫工作小组的积极推动下,反恐怖主义中心于1986成立,被称为“跨部门的革命性进步”。它真正的创新是将操作人员和分析人员,技术专家和情报报告官员以及其它反恐怖专业人员组织在一起,在一个屋檐底下一起工作,从而使他们最大化地发挥其情报分析能力。“大而统”将是未来美国情报系统要走的方向。
训练XXX,而不是007
如果中情局想更有效地适应后冷战时代的安全挑战,可能它最需要的是对自己的部门文化进行革命。众多批评的焦点是中情局已经变得越来越保守,越来越官僚,依赖技术手段收集情报。一位老情报人员称中情局至少有一半特工缺少在美国使馆鸡尾酒会之外活动的技能和胆量。
前任中情局高级官员诺伯特加瑞特说“中情局应该致力于创造一批更冷酷无情,在大街小巷可以轻易生存下来的秘密特工人员”。中情局现在要的是满是纹身的“XXX”而不是穿燕尾服的“詹姆士.邦德”。
但无论如何,所有中情局的官员都已经意识到给予自己的特工更多更好的语言培训的必要,半个多世纪的冷战为美国培养了很多熟悉前苏联情况的专家。然而,在后冷战时代,中情局没有及时转变其语言能力。当美国2001年发动对阿富汗战争时,不可置信的是当时中情局只有一名阿富汗问题分析人员。
罗伯特.贝尔,1997年辞职在中情局服务了21年,着有《无视罪恶:在中情局反恐战争战地记实》一书,猛烈抨击中情局忽视训练,尤其是语言培训,以及对实际情报搜集活动能力缺乏重视。他说,中情局的特工现在大多只是经过快速语言培训,而且轮换周期太快。
1993-1995年间任中情局局长的詹姆斯伍斯利政府整体在战略上犯了一个大的错误,没有大规模地招收阿拉伯语,波斯语,和其他中东语言流利的中情局和联邦特工以及分析人员。他认为中情局应该增加招募说中东语言的第一代美国移民。
不管中情局下一步如何走,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再保留现在的面目。如果它无法及时调整自己,适应后冷战时代的安全挑战,变得更灵活,主动,反应机敏的话,它后面排着一长队的机构等待取代它,比如正大大增加其海外活动能力的联邦调查局。
原载《华盛顿观察》周刊,2002年第五期,2002-10-08
短网址: 版权所有,任何形式转载需本站授权许可。 严禁建立镜像网站.
【诚征荣誉会员】溪流能够汇成大海,小善可以成就大爱。我们向全球华人诚意征集万名荣誉会员:每位荣誉会员每年只需支付一份订阅费用,成为《看中国》网站的荣誉会员,就可以助力我们突破审查与封锁,向至少10000位中国大陆同胞奉上独立真实的关键资讯,在危难时刻向他们发出预警,救他们于大瘟疫与其它社会危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