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中下游河床每年以10厘米的速度抬高,自中共建政以来已三次加高大堤,不仅耗资巨大,而且进入了无解的“愈险愈加,愈加愈险”的恶性循环。下游河床,已高出济南5米,高出开封10米,高出新乡15米,高出郑州20米。一旦堤防溃决,上亿人的生命和黄淮平原的城市工厂,都会遭受惨重损失。这不是一条河,这是顶在中国人头上的一颗不定时炸弹。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继黄河之后,中国另外的六条大河正在成爲“悬河”或“准悬河”。报纸上醒目的黑体字大标题是“水土严重流失,七大河渐成悬河”。
中国的七大河系,从南到北依次爲:珠江、长江、淮河、黄河、海河、辽河、松花江。以水量居首的长江爲例,不仅下游淤积严重,中游湖北省荆江河床也已经高出地面10米。严重的淤积,使长江流域的通航里程从1957年的7万公里减少到3~4万公里,减少了一半左右。从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的二十多年内,全国内河通航里程从17.2万公里减少到10.8万公里。湖北省1960年有通航里程14 300公里,二十年之内减少了6 400公里,减少近45%。四川省五十年代初有91条河流通航,八十年代末期只有51条河流可以通航,航程缩短了8 000公里。长江上游地区6 000多个堰塘水库库容被淤积一半,下游湖泊面积减少一半。
【这里有三个一半:库容减少一半,湖泊面积减少一半,通航里程减少一半。都是一半一半地减少,可见情况恶化之速。】
天津(海河)、上海(黄浦江)、南京(长江)、广州(珠江)等十多个下游城市的地面标高,尽管目前还略高于河床,但汛期来临之际,加上海潮顶托,河水高涨,就在水位之下了。比如上海,外滩的“滩”就不复存在,代之以高高的挡滩墙。大潮汛来临时,就会出现“人在地上走,船在头上行”的奇妙景像。现在号称“七大悬河”,虽然另外的六条河流还没有象黄河那样全都“悬”起来,但已是胜利在望。
据统计,进入九十年代,【中国有1/2的人口、1/3的耕地和70%的产值处于江河的洪水位之下。】“悬河”千钧之危,全系于堤坝拦堵之一发。全国堤防已长达20余万公里,就是铜墙铁壁,也有溃塌之虞,更何况经费紧缺,防洪标准偏低,多数仅能防御十到二十年一遇的洪水,标准最高的黄河下游堤防,也只能防御六十年一遇的洪水。1998年洪水,长江堤防出现险情数千处,其中近2 000处随时可能决堤。即使下了“死守必保”的军令,也是防不胜防,嘉鱼县、九江市、公安县等多处长江干堤决口……在东北,拱卫大庆油田的三道堤坝也被嫩江洪水冲毁,两千多口油井被淹没……只要河床淤积抬高的趋势得不到根本性的扭转,总有一天,半个中国会成爲洪水滔天的泽国。七大悬河□□高悬于中华民族头顶上的七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水土流失的危害还有水资源枯竭、国土荒漠化、气候反常、洪旱交替、地质灾害等等,另有专章论及,此处不赘。
没有走出中国之前,特别是没有在美国居留之前,我对中国的水土流失还没有强烈的感受。美国的生态环境不算是保护得最好的,但也使我受到深深的感动。从我的中国眼睛看去,是一个接一个的童话。曾住德拉瓦河附近,常去野餐,河水是清的,岸边的树林,一直长到水边,树叶垂下来,轻拂水面。这美丽之生态学含义是:流域植被良好,无水土流失,枯洪比极小,四季流量稳定。
我曾经两次到匹兹堡两个大学演讲,每一次都留连于匹兹堡两江合流处久久不忍离去。匹兹堡是美国工业时期著名的钢城,现在还留有钢厂、铁路、码头等遗迹。匹兹堡的地形近似我的家乡重庆,也是两江汇合之处,也是一个有山有河的十分美丽的地方。但匹兹堡和重庆还有一个截然相反之处,令人震动。在两江交流的三角地,重庆是朝天门码头,这里是一个临江的公园,匹兹堡的一著名景点。那公园的地平,只高出江面一米许。也就是说,四季水量极其稳定,枯洪比接近于零。
第二次去是洪水刚过,残留的水痕仅及公园的地平,我疑心正漫步于一个神奇的梦境。重庆有非常宽阔的河滩,枯洪两季,水位差可达20多米,万县30米左右,就连珠江支流柳江也有10来米。事物是在对比中获得自身意义的。美国的河,使我明白了什么是中国的河,什么是水土流失,什么是我们中国人的生存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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