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因斯坦說：我若不是物理學家，那會是音樂家。（圖片來源:Chung Sung-Jun/Getty Images）
一提起創立了相對論的偉大科學家阿爾伯特．愛因斯坦，人們往往會聯想到深奧莫測的理論和難以理解的公式，好像科學家的形象都是用神秘符號和枯燥數字堆砌起來的。實際上，愛因斯坦不僅是一位偉大的科學家，也是一位古典音樂造詣頗深的小提琴家。他曾說：「我一生的喜悅主要來自於音樂，我若不是物理學家，可能會是音樂家。我活在音樂的白日夢裡，以音樂看待我的生命，我無法想像沒有音樂的生活會如何……」
數學和音樂是兩個完全不搭界的領域。愛因斯坦曾在書信中多次提到自己在四、五歲時從父親處得到過一個羅盤，他形容，當自己看到指針以如此確定的方式行動時，內心受到了深刻而持久的震撼。正是同一時期，愛因斯坦從母親處得到了第一把小提琴，從此他正式踏上了音樂學習的道路。上小提琴課的時候，愛因斯坦往往會懷著一種「典型的愉悅心情」學習，對於這種「愉悅」，他的傳記裡曾出現過一段令人困惑的描述：朝音樂老師扔椅子，還在屋子裡追逐老師。
同時我們還可以從另一段描述看出來愛因斯坦的練習量非常大：他回到了別墅就看書，在花園裡解數學難題，同媽媽或妹妹演奏莫扎特和貝多芬的奏鳴曲，甚至坐在鋼琴旁，用一種默想的方法挑出琶音……和其他藝術形式不同，音樂自身有很強的物理屬性和數學屬性——無論是管樂、弦樂還是聲樂，都要依靠物體振動發出聲音，並擁有時間維度。除此之外，音樂還具備其他自然科學不具備的「情緒表達」的屬性。因此，當這個已經對物理和宇宙產生強烈好奇心的小男孩在學校受了委屈時，音樂變成了他的情緒的出口，也恰恰是這種持久的、大量的、穩定的練習為他一生的演奏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對於愛因斯坦個人審美的提升來說，小提琴給予他的幫助自然是極大的，但誰也沒有料想到，從小培養的音樂修養在學習、科研與社交方面為他打開了許多通路，使他多次在新環境中快速立足並建立穩定的社交網路，甚至為他吸引了眾多年輕的女性追求者。在此，為了最大限度地還原愛因斯坦的藝術生活，以及真實地展現音樂給愛因斯坦帶來的深遠影響，在這部分為大家做出摘錄：
•（比利時王宮）我受到了激動人心的歡迎……我同王后演奏了四重奏和三重奏，還有一位英國女音樂家和一位熟諳音樂的宮廷女侍。這種娛樂持續了好幾個小時……這兩個人（國王與王后）的純潔善良真是世所罕見。
•男人們在午夜的拱廊下俯瞰著黑暗的阿勒河的海岬上散步，他們繼續討論著哲學、物理、電磁學、原子、亥姆霍茲、柏拉圖、休謨、陀思妥耶夫斯基、莫扎特和貝多芬。音樂是這對年輕夫婦（愛因斯坦與妻子）的另一個重大的社會支柱。弦樂四重奏幾乎每個星期都在愛因斯坦的住處集合，他們演奏熱情如火的古典音樂。
•愛因斯坦在社交界的其他部分也風光極了，他同一個名叫克勞斯的嚴厲的法律哲學家一起參加了一系列關於相對論的公眾辯論，他把它們稱為「馬戲表演」，就旁觀者而言，那些辯論的晚上的高潮通常是愛因斯坦演奏小提琴。
•他們第一次聚會時，愛因斯坦和利斯貝特演奏了幾首巴赫的奏鳴曲，利斯貝特發現他相當有音樂天賦，「他是一個快樂、謙遜和孩子氣的人，對時間的關鍵有一種新的看法。」
•愛因斯坦在他的教授施特恩和數學系主任赫維茨的家裡演奏亨德爾。在施特恩家，音樂之前常常是關於物理的爭論……在拜訪溫特勒時，他則演奏舒伯特……在蘇黎世，星期六的晚上他常和老同學拜蘭一起在一位經常招待學生的老婦人卡普羅蒂沿湖邊的家裡彈奏樂曲。
•漢斯．拜蘭回憶起愛因斯坦時說，有一天他在學校聽到愛因斯坦在用小提琴演奏一首莫扎特的奏鳴曲，他被演奏中表現出來的力量和優雅震驚了。他感到這是他第一次聽到了莫扎特樂曲中的全部清澈的美。在愛因斯坦的演奏中有如此強烈的激情，他幾乎沒有認出他來。
•愛因斯坦一家會守信地在5點到達赫維茨那已是外套、琴盒和嬰兒用具的一陣噪雜聲的家，他們演奏巴赫、莫扎特和亨德爾。對於米列娃（愛因斯坦的妻子）來說，這種拜訪是一週中的高潮，音樂是聯繫她的過去和愛因斯坦的一根脆弱的線索。
•她（米拉娜）對於這個「德國人」愛因斯坦感到很興奮，他漂亮、聰明，拉提琴拉得如此悠揚。她覺得他是某種藝術家，希望自己也能和他一起彈奏音樂。
音樂對於愛因斯坦不只限於娛樂或修身養性，亦或通常意義上的音樂欣賞，它直接影響著愛因斯坦的科學工作，雖然這種直接影響很難用可行的方式、方法載入科學史，但通過愛因斯坦身邊親友以及他本人明確無誤的闡述，我們幾乎可以確定他的科研與音樂是互相滲透的。
•愛因斯坦的妹妹瑪婭描述哥哥：「他會彈一會兒鋼琴，然後站起來說，就是它，我現在找到了。音樂裡的某種東西將他的思維導入新的和創造性的方向。」
•愛因斯坦的兒子漢斯說：「在他的工作中，任何時候他覺得路不通了或碰到了困難，他就逃到音樂裡，那通常就會解決了他的難題。」
•愛因斯坦的親密朋友Alexander Mozskowski說，愛因斯坦認識到在音樂和他的科學之間有一種無法解釋的聯繫，並提到愛因斯坦的導師馬赫也曾指出，音樂及聽覺經驗是描述空間的元件。
•愛因斯坦對日本小提琴教育家玲木鎮一說：「我的相對論產生於直覺，音樂是其直覺後面的驅動力。我父母在我六歲時開始讓我學習小提琴，我的新發現是音樂感知的結果。」
•愛因斯坦還說過：「當我審視我自己和我的思維方法，我得出的結論是，想像力的秉賦更勝於吸收絕對知識的才能。」「所有偉大的科學成就必定是從直覺知識開始。我相信直覺和靈感……有時我確實感覺我是對的而還不知其道理。」
為此，有許多人說，愛因斯坦做出對人類貢現的偉大成果時，用了兩個工具：數學，用於闡述理論；音樂，用於啟發思維。愛因斯坦熱愛音樂，小提琴總是形影不離地伴隨在身邊，隨著他的成名，人們開始對他生活中的每個細節產生濃厚地興趣，時常有人寫信給他詢問他對各種事物的觀念，其中不乏關於莫扎特、巴赫與貝多芬等音樂家的問題，在被這樣的信件追問了數十年後，愛因斯坦在一封信中較為詳細地闡釋了自己的偏好。
•我喜愛的音樂家有巴赫、莫扎特和一些義大利以及英國的老作曲家。我對貝多芬的興趣要差得多，但很喜歡舒伯特。
•很難說巴赫和莫扎特哪個更能吸引我。我並不在音樂中尋求邏輯。總的來說，我全憑直覺，對音樂理論一無所知。如果我不能憑本能抓住一部作品的內在統一，那我就不會喜歡這部作品。
•我一向認為亨德爾的音樂很好，甚至達到了完美無缺的程度。但他的音樂還是有一點兒淺薄。我認為貝多芬的音樂戲劇性過濃，個性過強。
•我也很喜歡舒伯特，因為他表達感情的能力很強，並且在旋律創作方面頗具才力。但他幾部篇幅較大的作品在結構上有一定的缺陷，這使我感到困惑不解。
•舒曼篇幅較小的作品對我頗有吸引力，因為它們很有獨到之處，感情充沛，但他在形式上顯得比較平庸，使我不能充分地欣賞。我認為門德爾松很有天分，但似乎缺乏深度，因而他的作品往往流於庸俗。
•我認為勃拉姆斯的幾首歌曲和幾部室內樂作品很有價值，其音樂結構也同樣有價值。但他的大部分作品在我看來好像都缺乏一種內在的說服力。我不明白寫這種音樂有什麼必要。
•我讚賞瓦格納的創作能力，但我認為他的音樂作品在結構方面有欠缺，這是頹廢的標誌。另外我認為他的音樂風格使我不可名狀地感到咄咄逼人。因為他的大多數作品我聽起來都感到厭惡。
•我認為理查．施特勞斯天資過人，但他缺乏意境美，只對表面效果感興趣。我並不是說我對所有的現代音樂都不喜愛。我認為德彪西的音樂纖巧多彩，但結構上有欠缺。這種音樂無法激起我的強烈感情。
正如我們看到的，現代派的音樂總的來說對愛因斯坦毫無吸引力，但愛因斯坦對美國作曲家恩斯特．布洛克卻很尊重，他在1950年11月15日寫下這樣一段話：我對現代音樂所知甚微，但有一點我確信不疑——真正的藝術應該產生於創造力豐富的藝術家心中的一股不可遏制的激情。在恩斯特．布洛克的音樂中我能夠感受到這股激情，這在後來的音樂家中是少有的。除此之外，在1933年1月，托斯卡尼尼榮獲美國希伯來勛章後，愛因斯坦也寫過一段賀詞：只有把整個身心全部奉獻給自己的事業的人才有希望成為名副其實的大師，因此大師的高潮能力需要一個人的全部心血。托斯卡尼尼在他生活的各個方面都表明瞭這一點。值得一提的是，當普通人們瞭解到愛因斯坦的大量精力都被投入在古典音樂中後，寫信向愛因斯坦問到：「你的音樂愛好對你所從事的那項與音樂風馬牛不相及的主要工作是否有什麼影響？」愛因斯坦回覆：「音樂並不影響研究工作，它們兩者都從同一個渴望之泉攝取營養，而它們給人們帶來的慰藉也是互為補充的。」在愛因斯坦浩瀚的書信和傳記中，我們可以看到音樂無時不刻地陪伴著他的一生——他瑣碎的日常生活被莫扎特、巴赫與舒伯特等音樂家的音樂感染、鼓舞著，偉大的科學研究也從源源不斷的音樂中獲得啟迪。
文本引述：《Albert Einstein the Human Side》、《Einstein in Love－A Scientific Romance》。
責任編輯:金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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