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頭鷹的民間傳說(組圖)
一種普通鳥類,因文化與習俗的差異,它被賦予了截然不同的感情色彩和象徵意義,有人懼怕,有人喜愛,有人視為凶兆,有人認為寓意吉祥。這種彙集了人們「矛盾」情感於一身的鳥類,就是貓頭鷹。
中國鳥類學會副理事長、中科院新疆生地研究所研究員馬鳴,2009年至今,他做了一個有關貓頭鷹的問卷調查,收回214份問卷,調查地點除了城市,更多選擇了農村。馬鳴說,這是因為生活在農村的人更接近自然,與貓頭鷹接觸更多。受訪者為隨機選取,年齡從5歲到85歲,涉及漢族、哈薩克族、維吾爾族、柯爾克孜族、彞族等十幾個民族。問卷調查中,馬鳴發現了一個有趣現象,不同民族的人對於貓頭鷹的情感取向迥然不同。
民間傳說的夜貓子
因為長相凶狠、叫聲淒厲,貓頭鷹被漢族視為「不祥之鳥」。
據馬鳴介紹,貓頭鷹,系鴞形目的統稱,為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全世界共有250多種,常見的有長耳鴞、短耳鴞,其中最大的是雕鴞或雪鴞,體長60~70公分、重2~4公斤;最小的是鵂鶹,體長15公分、重40~70克。貓頭鷹在新疆分布有12種。
貓頭鷹因多為夜間活動,漢族俗稱其為「夜貓子」。馬鳴的問卷中有個問題:聽到貓頭鷹叫聲你會感覺如何?漢族被訪者多回答:恐怖,感覺聲音淒厲,會有不好的事發生。而維吾爾族、回族、彞族等民族的受訪者,對貓頭鷹沒有特殊情感色彩,保持中性。
自古,漢族認為貓頭鷹長相凶狠、叫聲淒厲、夜間活動,古時稱它為「惡聲鳥」,被視為「不祥之鳥」。民間便有了「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不怕夜貓子叫,就怕夜貓子笑」等俗語。其實,貓頭鷹並非全都是晝伏夜出。馬鳴說,捕食時間取決於食物的活動習慣。比如生活在北極地區的雪鴞,那裡夜間非常寒冷,動物都是白天活動,雪鴞就在白天捕食。
貓頭鷹類常將獵物整個吞下,待消化後將難以吸收的雜物食團吐出來。馬鳴通過實地考察,在貓頭鷹巢穴發現,食團裡多是鼠類毛皮、骨骼和小鳥的喙等,巢穴中還放有幾隻小貓頭鷹未來得及吃的鼠類。我國古人很早就觀察到了這一現象,但卻錯誤地認為,食團是小貓頭鷹類吞噬父母后吐出的骸骨,因而認為它是一種不孝之鳥。
去年,馬鳴與歐美動物保護專家交流時,對方十分不解中國漢民族對貓頭鷹的傳統看法。他們說,在希臘傳說中,貓頭鷹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的愛鳥,常落在主人肩上,因此也象徵著睿智。
馬鳴說,西方傳說中,貓頭鷹可以自由穿梭於陰陽界,還十分聰明。西方現代影視作品中,貓頭鷹是暗夜的精靈,具有一定的魔法。所以在電影《哈利.波特》系列中,白色貓頭鷹(雪?)擔當了信使一職,在魔法和現實世界間傳遞信件。
在日本,貓頭鷹也象徵著美德和吉利。貓頭鷹一詞發音,與日語中多個吉利詞相似,如「福來郎」,還有長壽、智囊之意。
動物保護組織放飛被盜獵的貓頭鷹。
哈薩克族的吉祥鳥
貓頭鷹能在夜裡憑敏銳目光分辨事物,哈薩克族將其視為勇敢、堅定的象徵。
聽到貓頭鷹叫聲你有什麼感覺?同樣問題,哈薩克族受訪者表示,聽到後感覺快樂,不久將會有好運,並認為貓頭鷹是吉祥鳥,如果佩戴貓頭鷹羽毛的飾物,不僅能辟邪,還會帶來幸福。
有趣的是,問卷裡在對貓頭鷹外貌評述中,哈薩克族和柯爾克孜族受訪者認為其大眼睛、圓臉龐,長相可愛,在黑夜裡憑藉敏銳目光分辨一切,將其視為勇敢、堅定、勇往直前的象徵,這些與漢族受訪者的觀點大相逕庭。
今年7月,記者參加塔城地區額敏縣阿肯阿依特斯彈唱會。草原上,哈薩克族姑娘要戴一種叫「塔合亞」的帽子,頂端綴有一撮貓頭鷹羽毛。這些褐色羽毛有著黑斑紋,鬆軟稠密,微風拂過,在姑娘頭上微微抖動,如蒲公英綻放。男女阿肯們(彈唱歌手)也會在心愛的冬不拉琴頭綁上一撮貓頭鷹羽毛,讓它隨著風和樂音顫動。
草原上,奔馳的賽馬頭上同樣也紮著幾支貓頭鷹羽毛。據說是馬主人希望他的馬,像貓頭鷹一樣勇猛、速度飛快。走進哈薩克族牧民的氈房,便能發現處處裝飾有貓頭鷹的印記,貓頭鷹的羽毛枕頭裡塞有幾支、搖籃上綁著一撮,還有一些插在花瓶中。牧民說,任何人不得打死貓頭鷹,否則會遭受滅頂之災。
在烏魯木齊,曾從事媒體行業的哈薩克族老人艾依提哈孜說,自古傳統中,貓頭鷹就是哈薩克族人的吉祥神鳥。孩子小時,不分男女都可以戴綴有貓頭鷹羽毛的帽子。而「塔合亞」是一種未出嫁少女所戴的帽子,用彩色絨布縫製,繡著金絲線花,再用珠子鑲成美麗圖案,最頂端綴有一大簇貓頭鷹羽毛。
他說,哈薩克族還有個禮節,青年男女彼此中意,兩家人談妥後,男方送聘禮時,要送一身美麗的服飾,其中就包括塔合亞。新娘在出嫁時,戴著這頂綴有吉祥羽毛的帽子,象徵著未來生活吉祥如意。婚後,女孩便再也不能戴塔合亞了,只能寄希望於傳給未來的女兒,將來再次將它戴上。
哈薩克族的先祖把貓頭鷹作為圖騰崇拜的習俗流傳至今。艾依提哈孜說,過去,哈薩克族人還會把撿來的死亡貓頭鷹充分利用,將其頭、爪、毛釘在床邊上、壁氈上,以示崇拜,並認為可以驅邪保平安。還有牧民將貓頭鷹的羽毛紮在自己心愛的幼畜身上,以示平安。如果來了遠親,主人會送上一撮貓頭鷹羽毛,表示祝福。
「貓頭鷹給我們帶來了好運氣,它是精神上的一種象徵,我們的生活離不開它。」艾依提哈孜深情地說。如今,居住的城市中的哈薩克族依然很喜歡用貓頭鷹羽毛做裝飾,為家人祈福、保平安。
貓頭鷹生存之隱憂
貓頭鷹的羽毛具有裝飾性,不法份子為取得經濟利益開始盜獵。
作為滅鼠專家,貓頭鷹是一種益鳥。據馬鳴介紹,在新疆的12種貓頭鷹中,囊括了體型最大的雕鴞、雪鴞,也有體型最小的鵂鶹。在新疆常年居住的鴞有林鴞、鬼鴞、猛鴞、角鴞等,主要分布在天山、阿爾泰山區的山林中,此外,還有一些是冬候鴞,如:長耳鴞、短耳鴞,入冬時從西伯利亞、北極等地來疆,有時甚至翻越天山到南疆越冬。貓頭鷹的數量原本不少,但因其主要以老鼠為食,人們大量濫用鼠藥,致使貓頭鷹中毒致死事件屢見不鮮,已威脅到種群安全。
還有個不可忽視的問題是,在馬鳴的問卷中顯示,有近一半受訪者,用過或見他人使用過貓頭鷹羽毛或骨骼。問卷問及「如何得到貓頭鷹的羽毛?」多數人回答,在野外撿拾貓頭鷹的褪毛,或受猛禽傷害而脫落的羽毛,或從貓頭鷹殘骸上取的。也有個別人抓住貓頭鷹,從其腿上有選擇地拔取,再放飛。
現實中,使用貓頭鷹羽毛並無對錯,但是大量使用,難免會有捕殺,馬鳴心中存有憂慮。可怕的是,還有人認為貓頭鷹有藥用價值,有治療頭昏、壯陽等作用。可以肯定的是,市面上見到的貓頭鷹羽毛均來自野生環境,因其只吃活物,幾乎無法人工馴養和繁殖。
據新疆觀鳥協會會員漠北介紹,去年開春,有人在烏魯木齊市安寧渠鎮東戈壁三隊盜獵貓頭鷹,被聯防隊員發現,盜獵者丟棄了一個尿素袋,袋中便有只剛成年的貓頭鷹。
貓頭鷹在冬季產卵春季孵化,馬鳴曾在野外遇見過,有人在野外的貓頭鷹巢穴附近放炮,將大鳥嚇走,撿走小鳥。而在國外,早就成立了專門的貓頭鷹保護基金會。馬鳴說,貓頭鷹的種類很多,筑巢地點很不同,森林、懸崖,甚至是地下。人類的足跡,從某種程度上影響了貓頭鷹生存。
漠北說,貓頭鷹雖然只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但有前車之鑒為警示,比如: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褐馬雞,曾在我國廣泛分布,因其擁有美麗的羽毛,自古就被國人用於裝飾。近代,一些歐洲國家喜歡以褐馬雞羽毛點綴軍裝,一對褐馬雞在歐洲市場上可售銀幣千元以上。到了現代,褐馬雞已瀕臨滅絕,被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保護國際貿易公約》。貓頭鷹的生存狀況如今也應引起人們的重視,在自然和生物面前,人類其實可以做很多選擇,希望大家能夠保護野生動物,保持生態環境的多樣性。
来源:烏魯木齊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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