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朋友都在中年離世，留下國小和國中的小孩。但是令人訝異的是，小孩似乎並不哀傷，是小孩太堅強？還是大人太依戀？
三月的臺北，持續陰冷。陸續聽到幾個朋友中年罹癌的消息，心頭感嘆「中年以後，人生險惡」。不料身邊又傳出47歲和49歲朋友因癌離世的噩耗。
（中央社檔案照片）
兩個愛小孩的朋友不舍離去，留下國小和國中的小孩。但是令人訝異的是，沒了父親及母親的小孩，臉上和身上似乎讀不到也聞不到哀傷，是小孩太堅強？還是大人太依戀？
朋友和老師之間對於這兩個小孩關心的言行觀察，除了同情，似乎也想找到作父母對兒女付出的肯定價值，「如果不哀傷，那每天奔波接送和關照生活一切，值得嗎？」
兩個朋友都是公認疼愛小孩的人，無論時間、精神和金錢都是全力付出。小珍從小跟著媽媽，即使開餐廳做生意忙進忙出，也總黏在身邊；直到罹癌生病，拖了一年多後，才稍稍放手，告知病情並要小珍有母親即將離世的心理準備。小麗則是由任職公務員的爸爸全心呵護接送的么女，其父不菸不酒卻突然發現罹患肝癌，在醫院待了一個多月就走了。
兩個朋友在一個月內相繼離世，身旁的朋友都對於這兩個國小小孩遭逢至親變故感到難過擔心。但是兩個11、12歲發育良好，差不多有160公分高、約55公斤，以及157公分高、約52公斤左右的兩個「大」小孩，紅扑扑、圓潤的、稚氣未脫的臉龐上，竟然找不到哀愁。他們依舊如常作息嬉戲，沒有偷偷暗自傷神掉淚哭泣，與班上其他一般小孩無異，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班導師疑心也關心，周遭的父執友人也紛紛猜測，「這長得像大人的身體包裹著兒童靈魂，內心情緒是什麼？」有沒有憂傷？如果有，那憂傷藏到哪裡去了？在人生的路上突然遭遇暴風雨，父親、母親過世，「小船」怎麼可能不翻覆顛簸？怎麼能夠這樣平靜？
至親驟逝應該有什麼樣的傷痛？在大人的想像裡，應該是愁苦滿面，不斷流淚啜泣，用如同潘越雲般的低沉淒苦的嗓音唱著「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你為什麼不說話，握著是你冰冷的手，動也不動，讓我好難過─」
但是小孩們沒有。
小珍和小麗表現得和過去一樣「正常」，能說、能笑、能吃、能喝、能玩、也能睡，這樣的氣氛很詭異。導師疑慮，就近找社團指導老師閉門輔導，才開口詢問父親過世後的生活變異，小麗壓抑的情緒在扭緊後松解，瞬間淚水奔流。
雖然身體發育高高壯壯的大小孩，在大大的身體裡還是一個兒童的心靈。輔導老師懇談後心疼地說「大人嘴邊不斷叨念‘你已經六年級，長得比媽媽還高了，應該要懂事、要堅強。’的期待，讓小孩被迫單獨面對變故，故作壓抑早熟。」
原來小孩不是沒有憂傷，只是大人說愛哭太幼稚，要堅強勇敢，才是好小孩。
臺北的三月很冷。小麗和小珍把爸媽離世、無可言喻的悲傷塞進一層又一層的盒子裡，用力鎖住，壓在心底深處，如常作息、說笑嬉戲過日子，深怕那思念和憂傷的影子會偷偷跑出來─。
来源:中央社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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