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堵車了,我們下來在路邊活動活動。發現很多居住在路邊的農民,手裡拿著一個夾子,胸前挎著一個布袋,用夾子在地下撿起煤車上掉下來的煤塊,裝進布袋裡。
我問一個剛在路邊撒完尿的司機:這些農民撿了煤塊做什麼?
司機說:這些傢伙,比我們還窮,見了煤塊除了自己用,都是麥給一些開拖拉機收散煤的販子,靠這個掙錢了。
我心裏很納悶,靠這種方式能掙多少錢,就問一個農民:你一天能見多少煤塊?
黑的像非洲人一樣的農民笑呵呵的說:不下雨的時候,俺家的人沿著這條道路走上半天,一天能夠撿200多斤煤。
旁邊的司機大聲說:這都算少的啦。他告訴我:這條道路上每天平均要跑200多輛車,每輛車在崎嶇不平的路上,由於車身顛簸的厲害,每天平均要掉下10公斤左右的煤塊。也就是說在這條5公里長的山間道路上,每天會留下2000多公斤的煤塊。「基本上被這十幾家農民撿走了」。
我問司機:為什麼沒有人來修這條道路?
司機笑了:這條路基本跑煤車,修了也會被壓壞。而且,這些農民有意的把路破壞了,鋪上很多大石頭,故意讓煤車顛簸的很厲害。
(黃昏的地平線)
他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在來得路上,的確看見幾個婦女在往馬路中間安放石塊。原來是故意讓煤車顛簸,看來農民也生財有道。
路堵得很厲害,沒有一絲鬆動。6個小時滴水未進了,人都有了眩暈的感覺。我走到剛才那位農民面前,給了十元錢請他給我們煮些雞蛋吃。過了十幾分鐘,雞蛋來了,我邊吃邊和這位農民聊天.
農民告訴我,這片山區屬於石頭地形,什麼也種不了。這附近住了十幾戶人家,年輕的小夥子當了礦工,每天下井挖煤,「死活都不好說」。年輕的姑娘去城裡當服務人員了,難得的回來一次。村裡剩下的小孩、婦女和老人,就靠撿煤為生。
像他們這樣的一家,每個月可以撿3-4噸煤,有專門收散煤的販子來收,這樣農民就可以掙600多元錢。
我說:你們撿煤可以,可是幹嘛要毀路啊。
農民笑了:也沒有毀路,就是在馬路中間挖個坑,鋪點石頭,沒有毀路,這車不是照樣走嗎,沒耽誤交通。
我也笑了:大爺,這就是毀路,毀路可是要違法的啊。
老人一聽不高興了,臉色一變:甚叫違法,那些開煤礦的人,那些手裡掌權的人違法的事情多了,你咋不去說他們了?我們在這裡甚也做不了,想點辦法撿煤掙個養命的錢也叫違法?奇了怪了,扯淡的。
說完,老人拿起自己的碗佛袖而去。
我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想道歉都已經晚了。旁邊的客車司司機抽著煙說:都不容易,他們跟我們差不多,我們有時候還故意開快一點,多掉下幾塊,都要活命啊。這點煤對我們老闆來說,啥也不算,可是能養活他們家好幾口啦。
我默默無語了,看來存在就是合理,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一般性的道理和規則顯然是行不通的。這種惡劣的環境,造就了這種特殊的生存方式。
車走動了,我上了車緩緩前行,回過頭時,看見那位農民大爺彎著枯木一樣的身軀,專心致志的在卡車車輪、塵土和油煙之間撿著煤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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