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路不明的狗官

　　　 今年6 月，有個湛江老人驚奇地對我說：很多年前，成克傑曾住在他家馬路對面的樓裡，這個普通幹部不知怎麼就成了人大副委員長？

　　不怕笑話，我和這老人一樣孤陋寡聞，成克傑被一審判處死刑，我還是不知成克傑怎麼爬上去成了國家領導人的。

　　　雖然，這些狗官的「來路」不明，他們的巨大財產「來源不明」，但這兩種不明的因果關係卻是很分明的。

　　1990年，本人在京曾供職的單位分來一個級別甚高擔任要職的官。此公沒干幾星期就跑了。理由說出來恐怕都難以置信。他到任上班第一天中午，辦公室秘書給他拿來一副碗筷、飯菜票。他驚奇地問秘書，難道沒高幹食堂？秘書說沒有，並告訴他本單位一把手也自己到大食堂排隊買飯。此公受不了這份待遇，沒多久便殺回有人侍候吃喝拉撒睡的原單位。

　　　什麼叫「來路不明」？你既不知他怎麼來的，也不知他來幹什麼。他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這樣官，你要他不腐敗也難啊。

　　今年江西貪官胡長清被槍斃了。有幾個知道胡長清的來路？就說某報透露的驚人消息：胡副省長還有個耀眼的職務－－北大教授吧。雖然教授不是官，但請問所有的北大人，你們有幾個說得清「胡教授」的來路？說得清「胡教授」何德何能而受聘，使一向以某某某自誇的北大蒙受這般奇恥？

　　　比鞏俐讀北大引起那場聚訟，這可有份量多了。為什麼傳媒不大炒特炒此事呢？像胡長清這樣的狗官直到被槍斃了，為什麼他的諸多不明的「來路」還不可以公諸天下？

　　 記得1990年夏，黑龍江朋友小姜有一天突然拿本雜誌考我，說黑龍江有個縣官貪污腐敗，弄得民怨沸騰，縣民經常上書告狀。上級派人下來調查，證明屬實，於是決定罷免這狗官，另派縣官。為此徵求當地群眾的意見。小姜出的「考題」是讓我猜猜，當地群眾怎麼說？

　　　我說應該三呼萬歲，一致擁護吧？

　　錯了！小姜打開雜誌，亮出一篇文章，手指著劃線處。我一看，內容是當地群眾憂心忡忡地表示，「我們好不容易剛餵飽一頭狼。別再派來一頭餓狼了」。小姜告訴我，文章說得就是他家鄉鄰縣的事。小姜問我是否很意外？我說有點意外。不過事後一想，這也並不是什麼亙古奇聞，魯迅談「流官」一文就說過，當年他家鄉的知府沒干多久不知為何就被換掉了。老百姓每每驚惶，害怕上級又派來一隻「空肚鴨」。

　　「流官」有多麼可怕？聽聽當年那個拍案叫絕的民謠吧：「匪來如梳、兵來如篦，官來如剃」－－何況官也要輪流來！

　　　最近中央批准《深化幹部人事制度改革綱要》，這個綱要規定說，選拔幹部要過民主推薦、公開選拔、任期限制等「八關」，並強調「用人失誤要追究領導責任」。這些規定固然是好極的，所以咱就耐心等待一些時候，瞧瞧誰該為成克傑們爬到這麼高的位置蹲大獄吧。

　　　這些年一有大貪官現世，總有連篇累牒的無聊文章說什麼要加強對官員的監督。但什麼叫監督？胡長清、陳克傑都爬到了那麼高的位置，公眾對這些狗官的來路卻一無所知，監督從何談起？

　　 中國何時才能在制度上保證公眾弄清每個官員來路的權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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