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對一年來中國的政治與外交演變作一簡略回顧。
年初,布希新政府入主白宮,華盛頓與北京的關係驟然降溫,出現了某種微妙的緊張氣氛。4月1日,美國偵察機EP-3E在南中國海上空執行任務時,與企圖攔截它的中國戰機相撞,美機被迫緊急降落在中國海南島的一個軍事機場,而中國戰機則機毀人亡。此事迅速釀成一起全球矚目的外交糾紛,雙方劍拔弩張,疾言相向。在雙方公開的言詞交鋒和背後的暗盤交易雙管齊下的促成下,通過某種對「抱歉」和「道歉」的中英文翻譯的語義學技巧, 24名被拘押的美方機組人員在僵持11天後終於得以返國,從而化解了這場危機。不過,通過該事件,豁然呈現並凸顯了中美之間作為主要競爭敵手的基本本性。
隨後,因緣際會,接連出現了一系列強力驅使中國融入國際社會的重要事件。首先,是北京申辦2008年奧運會成功,中國足球隊首次打入世界盃決賽圈,中共嘗試發出某種改制信號(江澤民所謂資本家入黨和三代表論的試探氣球),因美國發生9.11事件而逐步形成全球反恐怖主義大聯盟,第九屆亞太經合會以及非正式首腦會議(APEC)在上海召開,以及最後,中國正式加入世貿組織WTO。
所有這些重大事件表明,中國已經絕對不可能孤懸於這個世界的基本秩序和遊戲規則之外了。或者是加入並遵守它們,或者是堅持站在歷史「錯誤的一邊」,自取滅亡。就是說,將來的人們回憶2001年時,主要記憶殘存物是:在該年,中國跨出了進入主流國際體系的關鍵一步(或者,中國被徹底邊緣化)。即,大體上可以說,2001年是以中國全面融入國際秩序作為基本特徵而載入史冊的。
當然,曲折與反覆仍是題中應有之義。譬如,作為政治與外交里程碑事件的北京獲得2008年奧運會主辦權,人們關注的焦點就是:如果成為轉折點象徵,它更大的可能是成為1936年柏林奧運還是1988年漢城奧運?前者為希特勒第三帝國貼金,強化了其合法性。後者則真正成為南韓民主化的重要起點。但多數人相信,重現柏林奧運的機率是很低的。
9.11事件是這一轉折的關節點,而加入WTO則是驅使中國進入世界體系的長期性動力。
「9.11」事件及其隨後的阿富汗戰爭,在近期的外交態勢上,使北京的處境峰迴路轉,其地緣政治處境獲得某種緩解,同時阿富汗政權的命運也使北京體認到與流氓國家暗送秋波的危險,再加上俄國大幅度向西方轉向,影響所及,使北京不得不考慮頑抗主流國際秩序的重大代價。這就是北京何以低調應對華盛頓退出1972年反導條約的根本原因,也是它不得不加大力度進入世界秩序基本動因。
加入WTO是施加於中國體制上的一劑 猛藥。雖然它未必就使中國迅速走上北美與歐洲之路,而有可能導致中國的拉美化或新加坡化前景,但無疑,它對鏟除中國體制中的共產主義因素應當是有重大功效的。而這將引導出中國政治變遷的契機。
徒勞的臨終抵抗總是難免的。譬如,對籠罩全球的網際網路的抵抗和封鎖就是一例。這是抵擋中國融入世界的最後一道防線了,而最後結局的勝負,其實中南海諸公心中也是洞若觀火的。其所以仍要作此必敗的臨終抵抗,無非是拖延時間,延長壽命,以利他們從容準備後事而已。
(自由亞洲電臺) (陳奎德 1/6/2002 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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