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港人举行集会抗议中共暴政。(摄影:李松儿/看中国)
【看中国2023年1月11日讯】“坏事了,布兄,可不是星宿命定我们如此,而是由于我们自身”。此乃莎翁在历史剧《凯撒》里写下的名句;行刺凯撒的主谋卡西奥斯对操刀的布鲁特斯如是说。背后的史实发生在元前49-44年,那是古罗马共和制度输给帝皇专制的关键一幕。凯撒南征北战建功立业之后受罗马民众盲目拥戴,于是摇身一变成了独裁者;后来他虽遭刺杀,但共和无法恢复,罗马进入独裁统治的帝国时代。
两千多年后的香港,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之下却同样陷入制度倒退;之前延续了三十多年的民主运动不仅争取不到最低限度民主变革,也无法阻挡更为黑暗的极权统治来临。今天,香港民主运动已经转化成迥然不同的光时革命,是时候大家思考一下前阶段失败的各种可能原因。
我们当然可把香港民主运动的失败诿诸于来自党国的种种不可抗力,但那好比归咎于星宿运程,并不能改变什么。相反,若找出了失败的一些关键内因的话,补救却或有可能。所以,今天我只讨论内因,特别聚焦运动三十多年来的阶级性,所指的是运动参与者的大体社会阶级或阶层属性乃至职业分布。个别运动人的背景不一定影响其价值观念和所遵守的行为规范,但总体而言,阶级背景对运动的性质、组织、手段和风格的影响往往是决定性的。这从中国历史角度看就特别清楚。
自秦亡以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中国历朝的创建,无一例外都充满奸诈与暴力,而创始者也无一例外本身或是流寇、帮会份子,或是能够驾驭社会底层暴民的武粗、游民,极富破坏力却非常恶质,只不过给后世史官美化了;这个现象是世界古今罕见。中国史上唯一由饱读诗书者以个人德行声誉和政治手腕和平取得政权、再严格按照古典儒学价值观念、以《礼运》大同主义意识形态执政并进行改革的例子,就是两汉之间的新朝,但不幸只维持了14年(公元9-23年),创始人王莽不仅死于暴力,还落得背负后世史官和历代儒教正统史家给的骂名。新朝之后整整两千年里,读书人为主体敢造反的事例只有两起,一是清顺治帝在位十八年驾崩时发生、由金圣叹等人发起的儒生“哭庙案”(1661年),一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四十年发生的天安门大屠杀(1989年);两案起因相似,都是知识阶层人发起的反贪污反官倒运动,最终都以流血死人告终,对专制统治却丝毫无损,雁过不留痕。
那是因为中国历朝至今都是“马上得天下、马上保天下”的轮回;民国那批抛头颅洒热血的书生,最后不是输给青红帮加国民党就是输给哥老会加共产党。所以今天你要推翻共产党这个流氓黑帮建立的政权,依然先得问问它那把枪杆子。要干这个,光靠读书人不管用。
自八十年代起至2014年左右,香港的民主运动,无论是其领导层还是其余积极分子,几乎清一色是中上阶层,高级知识分子、高级专业人士,年轻一点的就是大学生。这个不自觉的阶级构成,几乎就是西方民主国家里除了工运之外,几乎所有各类型社会运动的阶级构成,自有其优点好处,尤其适用于压力团体政治,因为最能够利用文宣提出诉求、争取民意、造成舆论、获得选票,即所谓的“和理非”抗争模式。然而这种模式套用到香港,九七之后只能说是一种历史误会:英属香港殖民晚期那种“近乎完美”的社会——有英式法治、美式自由经济、高效中立的文官系统、堪称亚洲之光的高质警队、各种政治自由,等等,在在令运动的精英误以为九七之后的香港社会也“近乎完美”,因为差的只是距离民主那一步之遥,而那也是《基本法》承诺了可跨越的,因此西方国家里的标准社运形式及其阶级构成和气质,作为运动“最后一里”的载体,完全可以沿用。没想到的是,图穷匕见。美丽的特区表象后面是中国史上最典型、由“流寇、帮会份子,或是能够驾驭社会底层暴力分子的武粗、游民”组成的最残暴的中国共产党政权。
面对这种“来自传统、高于传统”的中国特式政权,书生造反不可能成功;所有现代西式压力团体政治,所有舆论民意,都终归无用,所以九七之后香港无数次万人空巷的示威游行一丁点成效都没有。可以说,起码在九七之后,整个民主运动的目的、路线和手段都是不自觉地误植的,而运动的那种阶级构成和气质,令它无法在九七之后急促转型。这个转型,要迟至2014、特别是2016之后才逐渐浮现,大量非高知识高专业非大学生非中上阶层人士参与到运动,新的阶级成分和气质突破了“和理非”的范畴,直接造就2019年的能量爆发。然而,便是在反送中运动的最高潮,旧社运的阶级意识依然普遍。例如,黑警被谑称为“毅进仔”。那教大量参与到运动、站在如水最前线的无数“毅进仔”或学历及阶级背景可能更低的手足情何以堪?
面对中国特色残暴政权,在光复香港、时代革命这纲领之下,我们要有全新目的、路线、手段和组织模式。支持这个纲领的运动,要有怎样的阶级、气质和能力构成呢?我认为应该朝“多阶级平等共和”这个方向发展,既不能陷入近乎清一色高知识高专业的精英格局,以避开书生造反了无成的历史宿命,也不能陷入中国传统“游民加帮会”作为造反主体的那条路线,以免终归不脱中国式专制历史循环或至今严重干扰台湾民主的黑金政治。
光时革命需要各行各业各种人才,高知专既重要也自有其必要而且不是多了而是太少,但更严重缺乏的是农、工、商、兵乃至鸡鸣狗盗等方面的专长。如果新运动只是重复一些旧运动的套路,在海外只搞示威游说游行宣讲等(这些当然必要),然后指望西方国家向政权施压代我们光复,那么,旧运动的阶级成分和职业分布等完全没有问题;但如果新运动的能量要大大超越、要我们自己有各种犀利板斧与政权作多类型非对称短兵相接的话,往日搞压力团体政治的那种过分单一的阶级构成和气质并不济事。上引的莎剧名句提点我们:改变刻不容缓,靠大家观念更新,更靠年轻手足在就学和择业路上勇于开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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