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唐侯乃选择一个吉日,正式践天子位,从此以后不称陶唐侯,改称帝尧了。都城建在汾水旁边的平阳地方。(绘图:Winnie Wang/看中国)
接上集:【帝尧的故事】十四:帝挚降诏禅位
上集说到羿灭了大风,班师回朝。尧亲自到郊外迎接,慰劳一番,羿便将东方诸侯推戴的意思陈述了一遍。尧一听却应了前夜的梦,亦不好说什么。到了晚间,忽报亳都又有诏到,尧慌忙迎接,那知却是个遗诏,原来帝挚果然崩逝了。遗诏之中,仍是恳切诚挚的劝尧早登大位,以副民情。遗诏之外,还附着一篇表文,亳都群臣除鲧之外个个列名,而以獾兜、孔壬两个人领衔,仔细一看,原来是劝进表。陶唐侯不去理它,单捧着遗诏放声大哭。正是,一则君臣之义,二则兄弟之情,哪能不悲恸呢。哭过之后,照例设位成服,正打算到亳都去奔丧送葬,扶立太子,忽报四方诸侯都有代表派来了,为首的是东方诸侯代表爽鸠侯、北方诸侯代表左侯两个。见了陶唐候,大家都再拜稽首,陈述各方诸侯的意思,务请陶唐侯速践大位。陶唐侯还要谦辞,务成子劝道:“从前帝挚尚在,当然推辞,如今帝挚已崩,遗诏中又谆谆以此为言,而四方诸侯的诚意又如此殷殷,真所谓天与人归,如再不受,那就是不以四方之心为心,不以遗诏为尊,而毫无理由了。”说到此,陶唐侯方才答应,于是大家一齐朝拜起来,陶唐侯乃选择一个吉日,正式践天子位,从此以后不称陶唐侯,改称帝尧了。过了几日,各方诸侯代表拜辞而去,按下不提。
且说帝尧既登大位之后,将一个天下重任背在身上,他的忧虑也从此开始了。
首先要做的是定都、营造都城。决定建在汾水旁边的平阳地方,就叫契(ㄒㄧㄝˋ,xiè)和倕(ㄔㄨㄟˊ,chuí)(当时有名的工匠)带了工匠前去经营,一切建筑务须俭朴。第二重要的是用人。帝尧之意,人惟求旧,从前五正都是三朝元老,除金正、土正已逝世外,其余木正、火正、水正三人,均一律起用,并派使臣前去敦请。过了几月,平阳都城营造完工,帝尧即率领臣民迁徙,沿途人民欢迎不绝。
一日,到了一座山边,看见山顶满布五色祥云,整日不散,问当地人,据说是有好几个月了,大约还是帝尧践位的那时候开始起的。大家听了,都称颂是帝尧的盛德所感,帝尧谦逊不迭。到了平阳之后,布置妥帖,气象一新,正要与众大臣讨论新的朝纲,忽报务成子不知所往了,留下奏表一道,呈与帝尧,大意是说:“山野之性,不耐拘束。前以国家要事甚多,不敢不勉留效力,今则大位已定,可以毋须鄙人。本欲面辞,恐帝强留,所以只好拜表,请帝原谅恕罪。”等语。帝尧看了,知道务成子本是得道神仙,寻亦无益,惟有叹息惆怅而已。
过了几日,帝尧视朝,任命弃为大司农,专掌教导农田之事;又任命契为大司徒,专掌教育人民之事;又任命羿仍为大司衡,逢蒙副之,专掌教练军旅之事。三项大政委讬得人,帝尧觉得略略心宽。还有定时令制历法等,一时没有人选。
一日,忽报火正祝融来了,帝尧大喜,即忙延见。但见吴回须发苍白,但步履轻健,精神甚好,帝尧心中很是欣慰。火正道:“老臣等承帝宠召,极应前来效力,但是木正和水正兄弟,都因老病不能远行,只有老臣还觉健硕,前来觐见,以慰帝心,但官职事务亦不能胜任,请帝原谅。”帝尧道:“火正惠然肯来,不特朕一人之幸,实天下国家之幸,政务繁琐,岂敢烦扰先朝老臣,但愿安居在此,国家大政大事,朕得常常承教,为福多矣。”说罢,又细细问起木正等的病情,火正一一告诉了。
又说道:“木正有两个儿子,一个叫羲仲、一个叫羲叔;臣兄重黎有两子,一个叫和仲、一个叫和叔,其才均可任用。臣与木正商定,援古人‘内举不避亲’之例,荐之于帝,(向帝推荐他们)将来如有不能称职之处,老臣等甘心受罚,以正欺君徇私之罪。”帝尧道:“两位老臣,是先帝股肱重臣,公正不欺,朕所夙知,岂有徇私之嫌。朕决定任用,不知道已同来了吗?”火正道:“现在朝门外候旨。”
帝尧大喜,即令人召见。四人走进来,行过礼之后,帝尧仔细观察,只见羲仲温和敦笃,蔼然可亲,是个仁人;羲叔意气风发,果敢有为,是个能者;和仲严肃刚劲,凛凛不可犯,是个正义之士;和叔沉默渊深,胸多谋略,是个智者,看起来都是不凡之才,足见火正等所举不差。便问他们道:“汝等向在何处?所学何事?”羲仲年最长,首先说道:“臣等向在羲和国学习天文,因此就拿羲和两字来作臣等之名字,以表示志趣。”
帝尧大喜道:“朕新即位,正缺少此项人才,不期一日得四贤士,真可为天下国家之庆也。”
当下,就命羲和等四人分掌四时方岳之职,他们的官名,就叫作四岳。羲仲为东方之官,凡是东方之事,及立春到立夏两个节气以内的事情,都归他主持。羲叔做南方之官,凡是南方之事,及立夏到立秋两个节气以内的事情,都归他主持。和仲做西方之官,凡是西方之事,及立秋到立冬两个节气以内的事情,都归他主持。和叔做北方之官,凡是北方之事,及立冬到立春两个节气以内的事情,都归他主持。四人听了,都稽首受命。四人分别驻于东、南、西、北四方,以观察和记录一年当中太阳升起落下的时刻和二十四宿在黄昏时出现的方位,以及昼夜时间的长短等,并将天象与物象相对应,以确定春分、夏至、秋分与冬至这四个时刻,定四季分节气,并且以增加闰月的方法将四时节气的轮回与太阳回归周期对应上,将一年定为三百六十六天。中国传统历法,不同于西方历法,现在世界普遍使用的西方历只是纯粹的太阳历,没有将天、地、人对应合一,只是用来单纯计时之用。而东方历法是阴阳合历,将月亮、太阳、星宿、天象、物象等运转变化的周期完美对应,上应天道循环,下合农时物象,是天地人相合一的完美历法。
他们四人测候天文,常跑到边界上去,羲仲在东方边界,所住的是嵎夷之地。羲叔在南方,所住的是南交之地。和仲住西方,是在极西之地。和叔住北方,是在朔方之地。那个火正吴回,就此住在平阳,虽则已不做火正官,但是以相沿的习惯,仍旧叫他祝融,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帝尧将农桑、教育、军旅及时令内政四项重政,委任了各人之后,当然要时时考察他们的政绩。军旅之事最易收效,司衡羿和逢蒙又是专家,不到几个月已训练好了,就请帝尧于仲冬之月举行检阅,并请打猎一次,以检验各将士的武艺。帝尧答应了,就叫羿等去选择地点和日期。
至于大司农教导农田的方法,是在汾水下流,选择了一块地,将百谷先按时播种起来,又令各国诸侯,派遣子弟前来学习,一批毕业了,又换一批。开办之初,教导的人只有大司农一个,实在忙不过来,连姜嫄也住到那边去,帮同教授。但是他的成绩,非几年之后,不能奏效,一时无可考察。至于羲和等四人的测候天文,他们所住的地方都远在城以外,往返一次,便须一年半年,所以更不容易得到成绩。恰好帝尧朝堂面前的庭院之中,生了一株异草,颇可为研究时令的帮助。那株异草哪里来的呢?原来帝尧虽则贵为天子,但是他的宫室极其简陋,堂高仅二三尺,阶台仅二三层,还是用土砌成的,那庭院中更不必说,都是泥了。
既然是泥,那些茅茨蔓草,自然茂密丛生,有的春生秋枯,有的四季青葱,有些开花结实,有些仅有枝叶而并不开花,真是种类繁多,不可胜计。不过帝尧并不觉得简陋,反爱他饶有生机,从不肯叫人去剪除它。每日朝罢,总在院中,闲步徘徊,观看赏玩。过了多月,发现这一株草,非常奇怪,它的叶儿,每逢朔日,就是初一,则生一瓣,以后每日生一瓣,到得十五,已是十五瓣了,过了十五,它就日落一瓣,直到三十日,十五瓣叶子,恰好落尽,变成一株光杆。到得下个月初一,又一瓣一瓣的生起来,十六日以后,再一瓣一瓣的落下去。假使这个月应该是小月,那么它余多的这瓣叶子,就枯而不落,等到下个月朔日(初一),新叶生出之后,才落下去,屡试屡验,不觉诧异之至。群臣知道了,亦无不称奇,就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作蓂荚(ㄇㄧㄥˊ ㄐㄧㄚˊ,míng jiá),亦叫作历草。原来阴历以月亮为标准,大月小月,最难算准。有了这株异草,可以作为羲和等四人观测的参考,颇为有益,时令一部分,也总算有办法了。
这些大事都有了安排,还有什么呢?
主要参考文献:钟毓龙《上古神话演义》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