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全校师生都认为,我和他是一对恋人。是的,他是我心目中理想的王子,但他心目中完美的公主,并不是我。
他喜欢我的死党
我俩爱恋是假象
高一放学后那晚,顺着草皮间镶嵌的几块石砖,我和他谁也不看谁,就这么并肩走到尽头处,再折返起点,来来回回了数十次。终于,他打破沉默:“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他接着要我猜。听他口头列出的名单,我的心跟着上紧发条,默默祈祷他就此打住,直到我那群死党之一的名字在耳际恍惚响起,我脸上佯装的笑容再也挺不住。
他转身离去后,我独自走回空荡荡的教室里。出乎意料的,我没有流眼泪、没有哀伤,心彷佛瞬间被掏空,连思考运转的时间都没有。可是,紧接着一阵疲软无力之感,像大海浪涛般席卷而来,我滴滴答答的泪水,终于无意识地倾泄而下。
事后,他传来道歉的纸条,拚命骂自己,希望我不要再难过。我哭得更凶,他何错之有呢?他只不过在茫茫人海中,喜欢上我的好朋友。
就在美丽的假象底下,藏着仅有两个人知晓的真相,自此,更造就我和他的频繁接触和相处。我们一同放学、补习、留下来晚自修,对于走廊上、操场上那些路过成群起哄的同学,他总不解释、总和善以对,偶尔更由他们胡乱加油添醋,一旁的我,既尴尬又甜蜜。
我们瞒着师长跷掉晚自修,一起穿梭在琳琅满目的夜市里,看他想钓起乌龟时,那几分认真和几分稚气的模样,我深深着迷。
他送我吊饰礼物
只因我帮他送礼
好几回,一样样与我擦肩而过的小玩意,常使我不经意脱口而出:“好可爱。”他听了停下脚步,回头问我:“喜欢吗?”这时,我知道如果我点头,他会二话不说地买给我;然而,我总是笑着摇摇头,又示意他继续往前走。因我心疼他破费,也希望收到他慎重且用心准备的第一份礼物。
有一回,谢师宴上我和他同时出现餐馆的刹那,全场掌声如雷,我一时面红耳赤,不安的一直以眼神向他求救;岂料,他已和老师侃侃而谈,让我不得不佩服他深厚的定力。在种种幸福的错觉中,我几乎相信他心里有我。
然而,错觉幻灭后,现实生活里灼热的痛楚,却一点一点啃噬着我的灵魂。我知道,放学时刻他总倚在教室外的栏杆边,不是享受微风、不是欣赏余晖,他正目送心目中那个公主,搭上校车缓缓离开,或许连心也跟着她一块儿上车去了。
我也知道,每个学期他都自愿倒垃圾,因为能打从我们班前面经过,运气好时,还能与那个公主迎面打招呼。后来我收到他的第一份礼物,是一个动物小吊饰;我知道,那个公主也有一个,因为我理想中的王子托我拿给她的。很明显地,我手中的,不过是王子指派任务下的“附属品”;可喜的是,人一向善于自欺,于是我带着那个小吊饰,心满意足地浪迹天涯。
不硬吞苦涩的爱
我告诉她我的爱
是哪股致命的吸引力,让我甘愿一步步陷入深不见底的泥淖?让我甘愿与快乐背道而驰?一开始,我相信那是爱,是一种坚持将苦涩硬生生吞入喉咙的爱,然后陪着王子,谈笑那个公主一切趣事与琐事;我也固执的将血泪高压急冻,然后在黑夜里竭力释放心中的无悔。
然而,我错了,错在过于高估自己,说什么无欲无求?谈什么当一辈子的朋友?他也知道,我总是那么爱下决心,却总下不了决心。终于,才脱离大学考试的那个暑假,我伤了他,我重重地伤了一直以来想小心翼翼保护的他。我将秘密告知那个公主,而身为我好朋友的公主,在惊讶之余,传纸条向王子表明“一直把你当作朋友”。王子细心呵护的那盏希望明灯,应声而灭。
那两个多月的暑假异常漫长,悔恨不分昼夜,在梦境里一遍遍反刍又反刍。而一封封无情的e-mail,夹杂“后悔”、“城府”,甚至“报仇”、“妳赢了”、“妳现在开心了吗”的词句,让我瞠目结舌、心痛如绞,这不该是我认识的王子啊。
三年来的交情,说穿了,我只不过是王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爱情顾问,如今爱情发芽无望,我理当遭开除。我也忘了问问自己,我是原来的我吗?疯狂压抑的妒嫉和对王子的依赖,这样既变调又不纯粹的爱,早已将双方压得喘不过气,又怎能称作爱呢?
上大学前夕,我说过会等,但不是等待王子放弃公主来追求我,而是等待一句原谅。哪怕是一年、两年,或者十年、二十年。
而一年后的今天,我想通了,或许他刻意为我留下这个生命的缺口,要我永远带着遗憾,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三思而后行,更须将心比心,然后勇敢踏上未来的旅程。
来源:联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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