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年少時,懷揣著「四方之志」,開始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圖片來源:手繪插畫志清/看中國)
有人想瞭解哪一位詩人遊歷的地方比較多?結果,地圖一上線,卻嚇壞了一票人。雖然古代沒有飛機、火車、汽車,但李白、杜甫、王維、王勃、蘇軾、李清照等等詩人吟著詩、喝著酒,卻能走得非常遠!他們一生到過的地方,簡直多得今人無法想像。
詩人中最資深的旅行者——李白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看看這張圖,你就會知道,稱李白是「詩人中最資深的驢友」、「驢友中最傑出的詩人」,真的是一點也不為過。
23歲的李白,懷揣著「四方之志」,「仗劍去國、辭親遠遊」,開始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除了中年在長安供奉翰林兩年半,他這一生幾乎都沒停下來過。
「浮洞庭,歷襄漢,上廬山,東至金陵、揚州,復折回湖北,以安陸為中心,又先後北游洛陽、龍門、嵩山、太原,東遊齊魯,登泰山,南遊安徽、江蘇、浙江等地,遊蹤所及,幾半中國。」
李白的足跡,遍布18個省、206個州縣、80多座山,60多條江河、湖泊。
《行路難‧其一》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閒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最不情願「折騰」的詩人——杜甫
杜甫雖然懷有「致君堯舜」的政治理想,但他仕途坎坷,抱負無法施展,一路折騰奔波,實在無奈。
唐肅宗乾元二年(759年)十二月,杜甫結束了為時四年寓居秦州、同谷的顛沛流離生活,到了成都,在朋友的資助下,定居在浣花溪畔。
第二年(唐肅宗上元元年,760年)的春天,他探訪諸葛武侯祠,寫下了《蜀相》這首千古絕唱。彼時,安史之亂還沒有平息。目睹國勢艱危,生民塗炭,而自身又請纓無路,報國無門,因此對開創基業、挽救時局的諸葛亮無限仰慕。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最懂生活的詩人——蘇軾
「出生眉州」,「烏台詩案」,「被貶黃州」,「修建蘇堤」,「放逐海南」,「死於常州」……雖然一生屢遭貶謫,但在中國歷史上,還找不到誰的生活能比蘇軾更豐富、精彩。
在中國地圖的腹地上,蘇軾的人生直觀的畫成了一個「中」字。上面分布九十個密密麻麻的紅點,意味著他去過九十座城市,是行走城市最多的詩人,一生都在路上。
一路走,一路發掘生活的快樂,這種豁達,再沒有人能與之相比,點開每一個紅點,不但有蘇軾留下的印跡,更有那些著名的詩篇。
雖然屢遭貶謫,但憑藉走到哪吃到哪的樂觀精神,蘇軾的一生簡直就是一出「舌尖上的北宋」
蘇軾被貶黃州時,依然窮中作樂,四處尋山玩水。比如他寫過一篇《豬肉頌》:
淨洗鐺,少著水,柴頭罨煙焰不起。
待他自熟莫催他,火侯足時他自美。
黃州好豬肉,價賤如泥土。
貴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
早辰起來打兩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還有那首著名的《臨江仙》:
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仿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鳴。
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
夜闌風靜縠紋平。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那天晚上,月光皎潔,他約了幾個朋友去遊覽赤壁。泛舟江上,想起赤壁之戰場景,便揮毫寫下了著名的《赤壁賦》,還有那篇宋詞中的千古絕唱《念奴嬌》: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蘇軾被貶黃州時,依然窮中作樂,四處尋山玩水。(圖片來源:手繪插畫志清/看中國)
足跡最難「破案」的詩人——李清照
古代女性沒有社會身份,既不做官,也不出門遊歷,生平只能靠父親和丈夫的資料推斷。一篇李清照作的《金石錄後序》,記錄了婚後三十四年裡,和丈夫趙明誠的故事,這些紅點所代表的生平軌跡,就是依據詞人這唯一一條一手資料判斷出來的。
在後序裡,李清照記錄了早年在汴京,夫婦如何節衣縮食從大相國寺購買文物,收集了十幾屋書冊捲軸、古董祭器。金兵南下,丈夫病死,她追隨宋高宗的逃跑路線,一路往南逃難。
在逃難中,文物或是來不及轉移,落入金兵手中;或是在運輸途中掉入長江丟失。逃到浙江後,十幾屋文物只剩下五、六筐書畫硯墨,捨不得放在別處,藏在床下,卻被小偷挖洞背走。
《如夢令》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爭渡,爭渡,
驚起一灘鷗鷺。
「初唐四傑」之一——王勃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王勃六歲時便能作詩,且詩文構思巧妙,詞情英邁,惜乎早逝,二十六歲便不幸遇難。不然,他的生命軌跡理應不比李白遜色。
一篇文辭華麗、震爍古今的《秋日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值得再三誦讀: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雄州霧列,俊采星馳。台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都督閻公之雅望,棨戟遙臨;宇文新州之懿範,襜帷暫駐。十旬休假,勝友如雲;千里逢迎,高朋滿座。騰蛟起鳳,孟學士之詞宗;紫電青霜,王將軍之武庫。家君作宰,路出名區;童子何知,躬逢勝餞。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儼驂騑於上路,訪風景於崇阿。臨帝子之長洲,得天人之舊館。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鶴汀鳧渚,窮島嶼之縈迴;桂殿蘭宮,即岡巒之體勢。
披繡闥,俯雕甍,山原曠其盈視,川澤紆其駭矚。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舸艦彌津,青雀黃龍之舳。雲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遙襟甫暢,逸興遄飛。爽籟發而清風生,纖歌凝而白雲遏。睢園綠竹,氣凌彭澤之樽;鄴水朱華,光照臨川之筆。四美具,二難並。窮睇眄於中天,極娛游於暇日。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望長安於日下,目吳會於雲間。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儘是他鄉之客。懷帝閽而不見,奉宣室以何年?
嗟乎!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見機,達人知命。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嘗高潔,空餘報國之情;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
勃,三尺微命,一介書生。無路請纓,等終軍之弱冠;有懷投筆,慕宗愨之長風。舍簪笏於百齡,奉晨昏於萬里。非謝家之寶樹,接孟氏之芳鄰。他日趨庭,叨陪鯉對;今茲捧袂,喜托龍門。楊意不逢,撫凌雲而自惜;鍾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
嗚乎!勝地不常,盛筵難再;蘭亭已矣,梓澤丘墟。臨別贈言,幸承恩於偉餞;登高作賦,是所望於群公。敢竭鄙懷,恭疏短引;一言均賦,四韻俱成。請灑潘江,各傾陸海云爾。
最「慘」的詩人——李賀
「詩鬼」李賀英年早逝,大概一半的生命都在奔波中,從北方一直流離輾轉到了南方,也是嘗盡了生活之苦。
《南園·其五》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今夜不知何處宿,平沙萬里絕人煙。(圖片來源:手繪插畫志清/看中國)
最豪氣沖天的詩人——岑參
岑參的足跡用一首歌來形容,那就是「一路向北」,難怪能寫出那樣大氣恢弘的詩句。
《磧中作》
走馬西來欲到天,辭家見月兩回圓。
今夜不知何處宿,平沙萬里絕人煙。
結語
很難想像,在「交通基本靠走」的古代,詩人們居然去過這麼多地方!正因為行走過萬里路、歷經了無盡坎坷,古人留下的名篇中,才會有那麼多的壯麗風景與綿綿不盡的感慨、離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