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看一下法興銀行對中國4月貿易數據的解讀:
中國4月出口同比增長再次加速至14.7%,比3月的同比10%更高,遠高於市場預期的9.2%。進口表現則更為優異,同比增長了16.8%,高於市場預期的13%。這兩個數據再次與韓國和臺灣令人失望的貿易數據衝突,也和中國自己同一個月的採購經理人指數(PMI)相衝突。
通過對兩邊貿易數據對比,可以發現之間存在巨大的差異。臺灣是已經完整公布4月貿易數據的唯一一個經濟體。與臺灣的數據相對比,基於中國大陸數據計算,大陸向臺灣出口增長要快51.9個百分點(49.2%對-2.7%),而大陸向臺灣進口增長要快58.6個百分點(55.7%對-2.9%)!與3月相比,這個差距只是小幅收窄了。在前幾個月中,最「不靠譜」的數據是對香港的進出口數據。
(下圖顯示了,中國大陸貿易數據和臺灣貿易數據的差異)
雖然香港仍沒有公布4月的貿易數據,但中國海關公布的4月對香港出口同比增長57.2%,這也好的讓人難以相信。
除了中國貿易數據存在水份,是否存在數據出現「偏差」的合理理由呢?法興寫道:
我們在中國大陸的旅途上所觀察到的,令我們相信是存在大規模投機性資本流入的。我們交談過的幾乎所有企業都承認,它們正在進行一些方式的利率套利行為——預期人民幣會進一步升值。我們估計,這對貿易規模增長數據(包括進口和出口)形成的偏差約為3-8個百分點。
從另一個角度可以看到,中國是怎麼利用香港作為資本流入的濾網。下面三個圖分別顯示了,中國大陸對香港的淨出口、中國大陸向除香港以外地區的出口,還有向香港出口佔總出口的比例。可以看出,所有問題都在香港這裡。
據路透報導,這是中國嘗試把熱錢裝扮成國際貿易收支的結果:
中國人民銀行在週三表示,其正準備改變貨幣政策策略,以防止投機性資本的大量流入,因為北京當局正在努力控制海外資金湧入中國的浪潮。
中國當局作出行動,剛好是公布4月出口超於預期的時候,表面上看起來,4月的貿易數據顯示,中國經濟和全球需求都在復甦中。然而,經濟學家很快就發現數據存在問題,他們懷疑這些貿易數據是投資者人為拉高的——投資者正在把投機人民幣升值的賭注裝扮成國際貿易收支。
如此大規模的熱錢流入可能導致人民幣出現過快升值的風險,這將衝擊中國出口和整體經濟表現,所以,人民銀行今年已經開始大力干預國內貨幣市場——買入美元出售人民幣。
剩下的問題是,怎麼能避免人民銀行出售的人民幣扭曲國內市場呢。
看起來,中國暫時還處於能人為對沖流入熱錢的階段。然而,很快這種對沖方法就不能勝任了:
人民銀行大量出售人民幣的行動意味著,人民銀行已經準備從貨幣供應中系統性地長期抽離資金,以鈍化熱錢流入的影響——熱錢可能對利率、市場信心和經濟增長造成衝擊。
幾天前,中國外管局剛好發布了新的監管規則,希望打擊裝扮成國際貿易收支的熱錢流入。
上一次中國政府對資金管理辦法進行技術調整發生在今年2月,當時中國股市出現大幅的下跌,因為投資者擔心新規預示著一個更大範圍的緊縮政策,進而限制了經濟增長。
人民銀行必須平衡風險——新規會對市場造成負面影響,另一方面熱錢流入造成的扭曲效應也在影響更大範圍的經濟,特別是出口,有跡象顯示,熱錢再次流入像房地產這樣的投機渠道,而不是實體經濟。
那麼,我們談論的「熱錢」問題,究竟有多大呢?
路透社基於官方數據對熱錢規模進行的估算顯示,一季度可能有高達1810億美元的投機性資金流入中國,這些熱錢部分受到了歐美寬鬆的貨幣政策驅動。這個估算很可能低估了真實的數據,因為該估值沒有計算裝扮成國際貿易收支的熱錢流入。
一個季度1810億美元,意味著每月600億美元——這幾乎等價於美聯儲一季度向銀行體系注入的全部流動性!而且,這還是日本大寬鬆以前的數據。
為什麼熱錢和中國含有水份的貿易數據有關呢?很簡單:
中國的資本賬戶是受嚴格限制的,但這並不是完全密封的,一些投機性資本仍可以通過合法渠道流入。
然而,有兩點值得關注的。第一,中國國內的貿易公司正在大規模做多人民幣匯率,這些公司為了進一步增加人民幣的頭寸,可能正在借入比外貿所需更多的美元。很多經濟學家認為這是不可持續的。
第二,企業通過製造虛假的貿易交易,增加手中持有的人民幣,這使得宏觀經濟數據充滿水份,而且導致監管部門處於尷尬的境地。
然而,有分析師認為,以上的現象可能並不是全是壞事:
中國招商銀行分析師劉俊郁認為,市場並沒有把人民銀行的行動解讀為,是加息或提高存款準備金率之類的更嚴厲緊縮措施的預兆,加息和加存准都會對基礎貨幣供應產生更長遠和持久的影響,可能會打擊中國經濟復甦。
他還表示:「鑒於最近中國經濟數據表現不佳,而且貿易數據存疑,人民銀行可能將保持貨幣政策不變,即保持中性。」
然而,未來中國所面對的熱錢威脅可能更為嚴峻,因為日本在4月才實施貨幣大寬鬆,而本週澳大利亞和紐西蘭看似也加入了匯率大戰,澳大利亞央行甚至超於預期地降息。未來英國、歐洲都可能加入這場「戰爭」。
未來,中國人民銀行的處境可能越來越被動,如果因為人民幣資產的高收益使人民幣成為利差交易的套利工具,那麼人民銀行可能將不得不坐視通脹問題不管了。
根據香港經濟日報報導的文章「假出口真熱錢 衝擊中國內地管治力」指出;內地上月出口增長高達14.7%,惟此非喜訊,因數據顯屬虛假,反映熱錢肆意披貿易外衣蜂擁中國。此情況已在中央眼皮下拖混數月,除成國際笑話,更暴露內地金融安全與經濟駕馭力存極大漏洞,儼如大開中門招引大鱷。
出口增長畸高箇中的公開秘密,皆因熱錢以貿易作假為掩飾,大量潛進內地。此情況更非自今日始,內地出口在去年底聖誕檔期已見淡季不淡異象,今年首兩個月對港出口已暴升六成,且外匯佔款、外匯儲備亦自去年底急增,反映熱錢湧入問題已存在至少半年。
中央矢言高度重視金融安全,外界憂今次事件凸顯中央缺乏果斷決策,待熱錢水淹眼眉,拖到最近一個月才緩緩出手管控;又抑或內地市場化程度漸高,中央政策對瞬息萬變的變化已鞭長莫及,再無有效機制駕馭?
這對內地金融安全無疑是極危險的警告,因對現代金融世界而言,金融漏洞存在一個月都嫌時間太長,中央卻坐視虛假貿易問題存在數月,現時縱開始設法堵塞,成效亦殊難逆料。上述種種恐儼如向國際宣告中國金融安全中門大開,迎大鱷衝擊中國圖利。
因此,貿易數據虛假已遠不只是國際笑話,更已敲響內地金融安全警號,亦敲響中央威信警號,中央必須嚴肅鐵腕處理貿易作假、果斷堵塞熱錢進出漏洞,才能守穩內地金融安全,並提高外界對中央新班子執政能力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