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7月,正是石榴花綻放的季節。綠如翡翠的葉片中,一朵朵如火焰一般熱烈的花兒在枝頭競相綻放。然而,正是在這樣一個觀賞石榴花的季節裡,王太的心情卻低落到了冰點。昨天清晨,王太手持澆水壺,推開前門,正準備給擺放在門前的一盆石榴花澆水時,卻發現這盆盆栽石榴花已不翼而飛,地上凌亂地散落著點點猩紅的花瓣,彷彿是哭泣的淚花。剎那間,一陣刺痛的感覺在王太心裏油然而生。這盤石榴花,已經陪伴了她十多個春秋。如今,花影成空,王太的心彷彿也被掏空了……
移民之路 花影隨行
擺在門前的鮮花不翼而飛,這已經是第二次發生了。王太清楚地記得,上一次是在今年春夏交接的5月初,當時丟失的是一盆清香的茉莉花。如果說第一次丟失茉莉花的時候,王太還不是很在意的話,那麼這一次石榴花的無影無蹤,則讓王太開始感覺到這個社區的個別居民是否道德品質有問題了。同時,王太也有些遺憾,因為這個社區 90%的居民都是華人。作為其中的一員,王太為自己失蹤的石榴花傷心,更為這些人有損社會公德的行為感到切膚的心痛。
不過,作為一位已經移民到加拿大有 20年時間的老移民,丟花的事情在王太的安家路上還是今年才發生。回首自己走過的移民路,王太說,她的身邊一直有鮮花相伴,她最喜歡的兩種花卉,石榴和茉莉,和她朝夕相伴,如影隨形,已經在她的生命中深深地紮下了根。
定居蒙特利爾 花草相伴的日子
早在1990年, 王太和先生就從中國江蘇南京,千里迢迢移民加拿大,定居蒙特利爾。最初幾年,他們一家生活比較艱苦,但是,喜歡園藝的王太還是在家裡培育了許多花花草草。在她心裏,沒有花草相伴的日子,無疑是缺乏生活的色彩。家裡有了鮮花的點綴,就是數九寒冬,房裡也同樣溫暖如春。
初到蒙特利爾,王太一家居住在這個島城的東部,Beaubien地區的一家Apartment (公寓)裡,那座公寓裡的住戶大部分都是從各個國家來的新移民。在王太的印象中,當時鄰里的關係都很好,大家相敬如賓,彼此間見面都互相點頭致意,或者用半生不熟的法語說「Bonjour」(你好)。一天,王太在居家附近的一個鮮花集市上發現了兩盆盆栽的茉莉和石榴。一看到這兩盆花卉,王太如獲至寶,二話不說,就掏錢買下了。因為她來自經典民歌《茉莉花》的發源地—南京,在她的記憶中,家裡從來就是滿載茉莉花。自童年起,潔白清香的茉莉花,就在她的心裏飄滿了芳香。至於石榴,也是她的最喜歡的花卉之一,她認為,平靜的生活同樣要充滿激情,這樣才能更好地面對艱難困苦,一如像火一般燃燒的石榴花,永遠燦爛地綻放生命中亮麗的光華。
自從家裡擺放了茉莉和石榴花,王太的日子就充滿了喜悅。雖然每天在外面工作已是疲憊不堪,但是她每天下午回到家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它們澆水,並且時時剪枝,修葉。雖然養花需要耐心,有許多瑣碎事情需要去做,但是王太樂此不疲。尤其是等待花開的日子,心裏充滿了期待的興奮和喜悅。而每當花開的一瞬,花香滿室,那個時候,王太便覺得自己的家裡彷彿也蓬蓽生輝了。
花香滿屋,王太更是滿心歡喜,心花怒放。同時,她心裏也希望鄰居們能夠分享她的喜悅。在她的精心培植下,幾年間,一盆茉莉和一盆石榴經過嫁接、栽培、繁殖,萌發成了十多盆。來年春天,王太將它們無私地送給了左鄰右舍,讓茉莉的清香和石榴的嬌艷陪伴大家走過一個個美麗的日子。
在Beaubien住了4年之後,王太和先生搬到了蒙特利爾東邊的Angrignon 地區,他們在這裡買下了一套Townhouse(鎮屋)。
這座鎮屋的後面附帶一個小花園,這樣一來,喜歡栽花的王太就有了用武之地。除了在室內繼續栽培茉莉和石榴之外,王太還在院子裡栽滿了百合、玫瑰,牡丹等花卉。每年開春,院子裡繁花似錦,蜂飛蝶舞,美不勝收。住在這個區域的鄰居,大都是本地的法裔魁北克人。其中幾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經常來王太的花園參觀,她們總是驚嘆於為何王太花園裡的玫瑰、牡丹開得如此嬌艷。每逢此時,王太也樂於與鄰居們一起交流養花心得與經驗,她和鄰居們還互相贈送花卉,讓彼此的花園花木蔥蘢,花香滿園。每年春夏期間,王太還在鎮屋門前擺放許多盆鮮花,讓過往的鄰居一同感受花開的喜悅。
蒙特利爾的生活,在王太的看來,那是她生命中一段最為閃亮的日子。
移居多倫多 友善的香港鄰居
花香伴隨著王太在蒙特利爾度過了近十年的時光,2000年初,王太的女兒在多倫多找到了一份比較滿意的工作,那個時候,王太和先生已經退休,於是老兩口便跟隨著女兒,一同移居到多倫多。在房子的選擇上,王太一家都希望能夠找到一個環境好,生活方便的社區。於是,地產經紀向他們推薦了位於16街和 Kennedy 街路口附近的一個社區。這個社區附近有一個鮮花盛開,鳥語花香的大公園,距離太古廣場不遠,購物極其方便。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社區的居民大部分都是來自香港的華人,雖然聽不懂他們路上碰面時的粵語問候,但是王太還是感覺到了華人同胞之間的彬彬有禮。面對這個看上去像是一個頤養天年的好地方,王太一家非常滿意,便在這裡購買了一座House(獨立屋)。王太太在蒙特利爾精心培育的石榴和茉莉,也跟隨著她一起來到了多倫多。
王太把新家安到了多倫多,來年一開春,她又在新屋的前庭後院上栽滿了花卉。在她的精心護理下,幾年之後,這個社區又增添了一個美麗的小花園。與此同時,王太仍然繼續悉心培育盆栽石榴和茉莉,並把它們送給友善的鄰居。
大陸新移民 心碎花事了
然而,大概是在2006年之後,不知什麼原因,這裡之前居住的香港華人紛紛搬離了這個社區。取而代之的是,陸陸續續地搬進了許多從中國大陸來的新移民。雖然耳邊飄來了熟悉的普通話,但是王太卻沒有感受到一絲親切,因為大部分新住戶見面都不打招呼,神情很淡漠,這和之前社區居民的和諧相處形成了鮮明對比。
生活仍然繼續,但是不和諧的音符卻開始出現。一天傍晚,王太和先生散步經過社區一座西人的住宅,她發現這座House的門前立著一塊木牌,上面用中英文寫著兩行醒目的大字「禁止在此亂扔垃圾」。看到這樣的標語,王太心裏覺得很難過,因為這麼多年來,這樣的標語還是頭一次出現。這在無形中表明,確實是有一些新移民不夠注意保護環境衛生。
更讓王太啼笑皆非的是,周邊的一些新移民居住的House庭院發生了明顯的變化。有一些之前花木蔥蘢的庭院,或是搖身一變成為了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或是變成了種植蔥花、大蒜、胡蘿蔔的菜地。開墾土地變菜園,這本身無可厚非,但是,王太卻時不時聞到菜園裡飄來難聞的異味,不知是什麼品牌的肥料,還是……更有甚者,竟然把庭院當作晾衣場,颳風的時候,花花綠綠的外衣和內衣褲隨風翻飛,確實是大煞風景,有礙觀瞻。有一次,王太好心地勸一位鄰居不要把衣服晾在院子裡,結果卻遭遇到了鄰居的白眼,說她多管閑事。王太無計可施,只好聽之任之。
如果說,周邊庭院風景的改變,只是有礙於觀瞻的話。那麼今年5月初,王太 House門前丟失的茉莉花,確實是讓她非常難過,因為這樣的行為已經涉及了公民的道德和品質範疇。不過,這件事並沒有在她心裏敲響警鐘,她當時以為,或許這只是一起偶然發生的事件。為此,丈夫曾經勸她,也在門前庭院插上一塊書寫著「請勿隨意偷花」的中英文標牌,但是王太認為這樣有損華人形象,並沒內有採納丈夫的意見。
這一次,門前的石榴花再次被人搬走,王太的確是傷透了心。她說,今後,她不會再把鮮花擺放在門前了。同時,她心中在迫切地呼籲:希望各位新移民在安家落戶的同時,更要安下一顆遵守社會公德的心,切莫只顧方便自己,或是只顧美化自己的家,而做出違背社會公德的不良行為。 畢竟,美好的社區,美麗的家園,需要大家一起來共同創造和維護。
那盆消失了的石榴花,時時刺痛著王太的心。而那些灑落在地上的紅艷艷的花瓣,無疑就是從她內心深處流淌而出的傷心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