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0年6月18日,也就是我寫作此文的前一天,我的家鄉福建泰寧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洪澇災害。洪水導致許多商店被淹、房屋坍塌、車輛被沖走、橋樑被衝垮、山體滑波、河堤損毀、農作物絕收……居民普遍陷於驚慌之中。
這天清晨,我在睡夢中被妻子搖醒,往窗外一看,但見河中的水位上升了一米多,河對岸的不少菜地已經被洪水淹沒,原本溫順的河流正在咆哮,流得喘急並混濁。不少鄰居撐著雨傘走到河邊,議論紛紛,密切關注著水位變化。
臨近中午時分,窗外的河流濁浪排空,水位開始迅猛增高,不斷有木頭、板塊及瓶瓶罐罐的東西,從上游急速漂流下來,河邊原本挺立的竹木被洪水連根拔起,河對岸的電線桿在濁浪中不時倒下……小區內的居民為此一片驚呼。
河對岸的那片竹林裡,有個山莊式樣的酒家,其中的一幢板房,驀然被衝倒,在激流中轉眼就不見了……一會兒有傳言說上游的水庫在開閘泄洪,一會兒又有傳言說上游的水庫已崩潰,小區內一片慌亂,有居民開始往高處逃生。
端午節我在雨後的草地上滑倒,右腿扭傷嚴重,這時也只能拖著一條傷腿,和妻子一塊想把母親送到住在更高處的兄弟家裡去,可這時已經出不去了,出入小區的橋面被淹,必經路段也已沒入汪洋之中,整個小區成了孤島一座。
因為有「水庫爆了」之說不時傳來,小區內的居民多半不敢呆在家裡,有的居民帶了手電筒、乾糧和瓶裝水,就近走上小區內的山坡,做好了情況不對就跑向山頂,在山上過夜的思想準備。我和妻子也把老母親送到這些人群之中。
小區內的部分車庫已被淹,有的鄰居在把小車停放到更高處。過了將近兩個小時,水位退了一些,居民們陸續返回家裡。這時大家也驚見河對岸的那個酒家,整個兒被沖得不見了,但竹林旁那個低矮的廁所,還孤零零聳立在那。
手機信號在這天時有時無,親友們在電話中互相問候和關心著對方。晚上有鄉親陸續來我家小坐,同我說起外面救災和百姓自救的情況,我聽了只能是一聲嘆息。是夜我得知,連接泰寧南北兩岸最重要的南橋,已被洪水給衝垮。
在忐忑中過了一夜,今晨我往窗外一看,洪水已基本退去。但居民仍處在驚慌之中,從外面回來的人說,街上的人幾乎跑光了,都跑山上去了。「水庫爆了」之說再次甚囂塵上,小區內的大部分居民,這天清晨也跟著人去樓空。
住在街旁的我二哥一家,也隨大流跑上了山頂。後來大家見沒有洪水再來之勢,陸續背著大包、小包下山。我們把老母親送到三哥的家裡。街上到處是淤泥,許多鋁合金的店門被洪水沖得扭曲變形,地下超市的門前堆著沙包……
從我有記憶開始就存在的南橋,沿著河堤齊刷刷地斷了,被洪水沖得連河墩都不見了。許多地方的河堤嚴重損毀、坍塌……有鄰居告訴我,他哥新買的小車,昨天午飯前還在,午飯後就被沖跑了,有些人的摩托車也被沖走了……
泰寧是世界地質公園,同時也是國家級風景名勝區,平時遊客如梭,游過泰寧金湖或漂流過上青溪的男女,對湖畔石壁廣闊無度,或如利劍直刺蒼天,或若水獸俯飲淺灘的地質風貌難於忘懷。可今天的泰寧,災後城區一片狼藉。
街上也有一些人和牲畜被沖走了的傳聞,傳聞而已,我沒有親見。中國新聞網今天有消息說,席捲南方7個省(區)的強降雨已持續了6天,致使廣西、廣東、江西、福建等地暴雨成災,山洪、滑坡、泥石流和塌方等災害頻繁發生。
其中福建、廣西受災較嚴重。福建受災人口106.8萬人,因災死亡16人,失蹤28人,緊急轉移安置15.3 萬人;農作物受災面積87.2千公頃, 其中絕收面積8千公頃;倒塌房屋1.2萬間,損壞房屋1.9萬間;直接經濟損失27.8億元。
翻過網上那面「偉大的牆」,在外網又看到當局加強網路審查和網站控制、三口之家5年遭2次強拆、河南農民到縣政府求見領導被拘留、訪民登塔喊冤、北京市政府出現紅杉軍上訪、濟南11名初中生學校門口遭砍等消息,無語。
天災和人禍同謀,多年來就這樣左右夾擊苦難的中國和苦難的人民。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何時才能真正走出陰霾密佈的雨季,何時才能為黎民百姓確實撐持起恆久的晴空,讓百姓們不再流血又流淚?洪水無語,同樣哽咽不止。
寫於2010年6月19日(廖夢君同學慘烈遇害於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黃岐中學,殺人狂徒在中共治下逍遙法外第1435天!遇害學生的屍檢報告和相關照片是「國家機密」!作家廖祖笙在國內傳媒和網路的表達權被黨國公然剝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