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武隆縣的縣政府為了在2010年實現武隆縣「遊客突破1000萬，招商引資到位10億元，投入超過100億元」的目標，要求全縣100多名縣級、鄉鎮、部門幹部作出「完不成任務就辭職」的宣誓。自由亞洲電臺記者唐琪薇邀請了北京「世界與中國研究所」所長李凡先生和廣東民間維權組織「公民不合作」創始人唐荊陵律師就此進行討論。
記者：非常感謝二位參加我們今天的訪談。關於重慶武隆縣幹部宣誓完不成任務就辭職這條新聞在網上網上很多網民的熱議。那大部分的網民認為在其位就應該做到，何必要宣誓這是在浪費時間。那又有一些網民認為宣誓可以從人們心裏起到一定作用，對此可以帶動一些領導幹部的積極性。首先我想請教一下北京的李凡先生，你認為有必要做這樣的宣誓嗎？
李凡：我覺得意思不是很大，我們所對於目前中國幹部制度的瞭解情況來看，所謂你宣誓，你宣誓完了之後完成任務後，明年就辭職。你有可能也只是調個位置而已。我這個鄉鎮書記然後調到另外一個鄉鎮去當鎮長，或者調到縣裡去當個什麼交通局長。我覺得就沒有意義。除非你真正的什麼都不幹了。我們也遇到過類似的案子。很多的地方政府要求下一級政府給你規定一個招商引進的指標，你完不成就怎麼怎麼樣。我碰到過好多這種幹部跑來找我，唉，李老師幫個忙，幫我弄個要不然我們就完蛋了。那我們也沒辦法，然後過了一年，他還在當他的官，招商引資完不成，完不成就完不成。我覺得最後結果也就是這麼一個結果。實質上就是一個作秀的過程。
記者：接下來我想請教一下唐荊陵律師，您覺得重慶武隆縣幹部所謂宣誓完不成任務就辭職是不是合符法律的程序呢？
唐荊陵：表面上從中國的法律上來講，這些官員他們是選舉官員就比方說他是鄉鎮的，但是他們的職務產生是縣鄉人大產生的。那麼它是選舉幹部，有那個條件可以彈劾他，他並不是有一個額外的人有權利來考核他的，就從這個角度來講，它還有點兒非法的地方存在。
記者：武隆縣的領導表示呢縣委縣政府在給這些幹部壓力的同時呢也賦予了他們極大的權力。比方說以前各部門鄉鎮班子都是有縣委組織部調配，今後這些幹部呢可以自己組合點兵。那就有很多武隆縣的民眾有這樣的顧慮就是擔心如果控制不好，一把手組閣點兵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成為排除異己、拉邦結派、照顧親友的工具。那麼不知道李凡先生您是怎麼看待群眾的這些顧慮的呢？
李凡：它允許地方官員可以自己解決，但是呢，它又不是以選舉為背景的自己解決。比方說，我去競選鎮長，老百姓選我當鎮長。那我選了鎮長以後，老百姓信任我，然後我再來組閣，這是可以的。他現在不是選民，他是上面任命的，任命張三你到那個鎮去當鎮長，老百姓也不信任，他也不是老百姓選出來的。你是副鎮長，你是稅務局局長。那麼搞不好。結果反而給老百姓製造災難。
記者：這次武隆縣為幹部制定責任目標的目的呢主要是為了提高當地的經濟，那唐律師您覺得像這樣把招商引資的任務分解到各個官員的手中的作法可行嗎？
唐荊陵：它這次宣誓所指向的這種責任目標是一個經濟性的目標。我認為這是一個錯誤的方向。就像以前毛澤東時代搞政治挂帥，現在它是走到另一個極端去搞所謂經濟挂帥了。它實際上也會造成很多惡果的。就像以前毛澤東政治挂帥的時代其中也有一些經濟目標了，比如大煉鋼鐵啊，一平二調就是當時大量的收集糧食啊，造成了很多惡劣的後果嘛。他們這些目標可能會被他們層層分解為給自己的下手，然後又分解到跟他們政府相關的各個職能部門。實際上會迫使這個社會陷入這個招商恐慌裡面去的。
記者：其實武隆縣的市民也有這樣的擔心。他們擔心如果當官的都去招商了，為民服務的正事沒有人管怎麼辦？那李凡先生您覺得民眾有這樣的擔心有必要嗎？
李凡：經濟比較落後地區的地方政府，他們目前還是以招商為主。這個我覺得從我們國家總的情況來看，中央早就提出來科學發展觀，它還是以經濟增長為第一位的，我覺得即使在窮地方也不應該這麼考慮。還是應該以民生為第一位。民生為大。不是說你宣誓不宣誓，你就能不能完成這個招商引資的指標。你那個地方沒有條件，你再怎麼宣誓，人家那個招商引資也不會去你哪兒去做。你沒有交通人家不會去。你沒有水利，你農業也發展不起來。所以核心問題還是地方政府紮紮實實的把當地的一些最基本的東西做好。真正的為民生在考慮。我覺得這個是最最重要的。不是說你招來多少商，引來多少資就好了。你讓老百姓生活的好一點兒比什麼都好。
記者：最後我想請教一下唐律師，在您看來武隆現在的領導應該實實在在地做一些什麼樣的工作才能真正的改善當地的經濟呢？
唐荊陵：就我個人的一般趨向來講，我是趨向於市場經濟本身的。實際上我覺得中國好多地區，經濟不發達並不是說招商引資的力度問題，而是當地的招商環境很差。政府在經濟活動當中干預過多。這些干預很多是損害了經濟發展的。我覺得要去除這種政府的干預，減少這種干預，政府不能解決問題，政府本身就是問題。政府本身少去做一些事，真正的讓民眾有機會自己去發展自己的經濟，那這個經濟就搞活了。而不是說政府官員、行政官員站出來去招商。因為他招商來之後，那幫人又上去整天吃喝玩樂，要找人家找這個錢，那個費，搞得企業就不敢投資嘛。我是覺得它真正對人民負責的不應該靠上級的壓力，而應該靠建立對人民負責的政府。就說這些官員呢他們是對上面負責，所以說他就可能對真正的服務於民眾沒有太大的動力吧。那麼如果說是建立對人民負責的政府的話，他們自然會操心如何讓人民生活得更好的。不需要去做什麼招商引資。我是這樣看。
以上是自由亞洲電臺記者唐琪薇邀請北京的「世界與中國研究所」所長李凡和廣東民間維權組織「公民不合作」創始人唐荊陵律師就「重慶武隆縣幹部宣誓完不成任務就辭職」進行的討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