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運動競技的最高殿堂,當然是四年一度的奧運會。奧運的起源,來自古希臘的傳統。希臘人為什麼要聚攏許多人,來比快比高比遠?一種說法,運動競技是軍事訓練的延伸。不過,留下來的作戰軍事資料顯示,古希臘的訓練非常強調團體合作,打仗時是以方陣為單位,每個人舉著盾牌保護自己左邊的戰友,同時依靠右邊的戰友幫忙防禦,這樣的打法不會要個人跑得快跳得高的。
古希臘的競賽,不像今天有金牌、銀牌、銅牌,還可以往下排更多名次。原始的奧林匹克盛會中,唯一有意義的名次是第一名。沒人知道,也沒人在意第二名是誰,更別說第三、第四名了。只有一個第一名,所以第一名的意義也就分外重要。有一段時間,希臘地區共用的紀年,就是以奧林匹克短跑冠軍的名字來傳流的。例如說,西元前490年,對古希臘人來說是"克洛頓的提斯克拉特斯贏得奧林匹克冠軍後的第三年"。
奧林匹克贏家能夠得到的榮耀,還不止於此。其中最棒最厲害的,在人們心目中,就取得了介於人、神之間的地位。古希臘人相信:在奧林匹克山上住著宙斯統率的諸神,祂們一方面左右著人間的悲歡命運,另一方面又常常跟人發生複雜的關係。古希臘神話中,有很多半人半神的角色,是人、神交合後的產物。現實中,最接近半人半神的,就是這些跑得比別人都快、跳得比別人都高都遠的奧林匹克贏家了。因而他們在希臘社會裏,就發揮了另外一項功能──創造傳奇,讓人們意識到在平庸日常的生活之中,存在著其他的可能性,也提醒:人內在的潛力,往往超越一般的理解與期待。看到這些半人半神的偶像,回頭人們可以用高一點的標準,審視自己周遭生活,產生一點不滿與不耐,因而願意去追求日常所無法提供的東西,突破既有的、慣常的"人的限制"。
幾千年過去,運動項目變了、比賽制度變了,然而人心內在某種嚮往、想望,卻沒有完全改變。藉著傳奇來突破限制的追求,也沒有徹底消失。對很多人來說,王建民就是我們的傳奇,是我們望向一個不同境域的窗口,期待王建民在球場上恢復威力,同時也就是期待傳奇可以再度擦亮我們在平庸平凡中日益遲鈍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