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韓,平壤。10月10日,星期一。
這裡的當局稱這場豪華的演出是「地球上最偉大的表演」。
經過5個月的訓練,兩萬名中小學生(schoolochildren)充塞著這個(規模)居於世界前列的大體育場,翻動著巨大的卡片。他們(的動作)是如此的協調一致,使這些卡片構成一個巨型的屏幕,上面變幻著清晰的圖畫和社會主義標語。
在場地上,另有一些少年被橡皮圈彈射飛上空中,就像人體火箭,幾乎達到體育場的頂端。數千名稚齡兒童(kindergarten children)翻著觔斗,與此同時人工屏幕上顯示「感謝您,金正日將軍」--統治這個貧窮(impoverished)國家的人。根據聯合國的數據,在這個國家有40%的兒童發育不良。
「這使我不寒而慄。我一遍又一遍的看,竟沒發現有一個孩子出錯,」一位來自韓國的退休教師,Kang WonSup,在看了90分鐘的表演之後說,「這些孩子的動作就像是被電腦的回車鍵控制的(一樣整齊)。」
北韓當局從八月中旬開始,每週六天,在這個有15萬個座位的平壤「五.一」體育場(May Day Stadium )籌辦這次「大運動會」,由社會主義娛樂和政治教化組成。
「它的規模實在是驚人,但當我想到為使演出能如此『完美』,這些可憐的孩子要經歷怎樣的艱苦時,我感到很悲哀,」Kang說。「這在正常國家是不可能的,這是一種絕對的控制。」
儘管有這樣的批評,表演在商業上還是小有成就。它吸引了數千名遊客。雖然這個國家不能輸出他們過時的工業產品,但它發現這種極權統治下的奇觀也可以為他們賺錢。
大部分外來遊客來自韓國,他們付了1000美元來參加一個兩日游,包括參觀平壤的社會主義紀念碑。
在韓國,這次慶典活動受到一些人的批評,他們譴責遊客把錢送給這樣一個無視人民的飢餓而去製造核武器的政權。Son Hak Kyu,一位韓國的地方長官,拒絕了參觀演出的邀請,並稱這是一種政治宣傳工具。
但是,一些觀看表演的韓國遊客說這有助於讓北方對外界開放,而且它提供了一個難得的瞭解北方人想法的機會。遊客說,通過與北韓人閒聊,發現他們真心信仰他們的體制。另外一些人說,他們很好奇,被吸引來是因為有機會親眼目睹DPRK極權統治下的景象。DPRK是北韓的官方名稱--「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簡稱。
「我們建議您盡早去,」北京的一家旅行社在他們的網站上說,「其他的(旅遊)目標地會一直不變樣,但DPRK不會。」
儘管這一活動只是在近期才吸引了外界的注意,但北韓為訓練兒童,從幾年前就開始做演練。
「大型團體操可以培養中小學生健康、強壯的體格,以及高度的組織性、紀律性和集體主義精神,」北韓的獨裁者1987年說,「中小學生要認識到,每一個動作的失誤都會影響團體操的表現,要盡一切努力使他們的思想和行動服從於集體。」
本週,漢城(Seoul,或稱「首爾」)的一家反對北韓政府的網站「Daily NK」登載了一些北韓出逃者的陳述。他們帶著恐怖回憶了(那時的)訓練。
「觀看並讚美團體表演的韓國人應當記得那些含著眼淚的孩子們所經歷的艱苦,」36歲的出逃者Kim Sung Ho說,「教師們用咒罵和命令,嚴厲地強迫他們一遍遍地重複。孩子們晚上回到家時,他們幾乎已經走不動路了。」
35歲的Oh Young Hee以前在平壤作體操教練,現在住在韓國。他參與了1995年的表演」。
「我記得當孩子們完成了所有的訓練,卻被告知金正日不會出席演出時,所有的孩子都哭了。」Oh說。「回想起來,我覺得很滑稽,但這在北韓卻是很平常的事情。我自己也哭了。當達到了所有人都像機器人一樣行動(的程度)時,沒有人能打敗北韓。」
「韓國如果有像我們這樣的糧食問題,會發生1000次騷亂,」Kang說,「但在我們的共和國,一次都沒有。這是因為我們的人民有強烈的集體主義精神和榮譽感。」
儘管如此,那種認為北韓人在經過幾十年的斯大林式的統治之後,已經沒有反抗能力的看法已經越來越受到挑戰。很多人逃離了國家。更具標誌性意義的是5月 30日平壤的一次史無前例的足球場騷亂。那是在對伊朗隊的一場世界盃預選賽上,人們被裁判的一次判罰激怒了,他們投擲物品,並於警察發生了衝突。
今年的「大運動會」比以往都要盛大,動用了100000名中小學生和軍校在校生。
在一首悲劇性的韓國愛情歌曲之後,名為「阿里郎」的這場露天歌劇頌揚了金(正日)和他的父親金日成。北韓認為是金日成一手把朝鮮從日本的殖民統治下解放出來,並建立了一個強大的朝鮮。
20000名十幾歲的年輕人佔據著運動場的一邊,拼成宣誓效忠金家父子的圖像和標語,時隱時現。他們甚至能做出動畫(效果),顯示金正日坐著船,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航行,去視察軍事單位,以確保國家不受外來侵略,使北韓的孩子們食物充足,可以在海邊快樂地遊戲。
綠色的瀝青場地上,數千名學齡前兒童跑出來,帶著游泳圈舞蹈。
之後,軍校學生順繩索從空中降下,將他們的同學扮演的「敵兵」擊敗。幾千名軍校學生還用閃亮的刺刀進行表演,他們的精確使一些韓國人驚異。
「我們做這種表演來團結我們的人民,」北韓官員Hong Sung Chul說,「我們將它對外界開放,使他們能看見和瞭解我們的體制,並從中學到經驗。我們的經驗就是:一個國家,即使面積和人口數量都很小,也可以成為強大的國家。」
「最起碼,你要學會如何生存。」
1998年,北韓宣布了一項和平空間計畫,併發射了據稱是該國第一顆人造衛星「Lode Star No.1」。他們說這顆衛星在向地球播放一支頌揚金日成的歌曲,但美國官方稱他們實際上是發射了一枚彈道飛彈。
表演中並沒有出現反美標語,但卻有大量的朝鮮民族主義者。當韓國遊客進入體育場的VIP包廂時,孩子們大聲喊叫,帶著寫有「一個朝鮮(Korea is one)」字樣的旗幟。當孩子們組成一幅圖畫時,遊客們起立歡呼。
但也有一些人無動於衷。
「這是在利用孩子賺錢。這些孩子什麼時候學習?」在漢城經營旅行社的Shim Yang Bo說,「這次表演證明了兩個朝鮮現在是多麼的不同。我認識到,統一之路要比我以前想像的要漫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