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在北大的演講,是「小罵大幫忙」,他以讚揚北洋軍閥來代替對中共的批評。他的「自由主義」表面上針對中共的專制主義,但是他以「反求諸己」為中共解脫;又主張別與政府對抗為中共消災。對言論自由,他是以勸說的形式要中共不要怕。「小罵大幫忙」的典型是以肯定中共元老毛澤東與周恩來來批評下面官員的不是,例如毛周主張言論自由,是下級官員反對言論自由,這當然完全不符合歷史事實,毛澤東的反右運動他自己不是承認是「引蛇出洞」嗎?毛自己不也承認他比秦始皇的焚書坑儒還要秦始皇嗎?中共介紹李敖是歷史學者,為了「小罵大幫忙」而如此毋視歷史、歪曲歷史,那裡是真正的學者?李敖對共產黨的「消滅」亦是引用毛語錄,問題是後來他又自我否定,要聽眾去擁抱共產黨一千年,除非這一千年是「千古」的意思。過去中共的維護者一直說小和尚唸歪了經,李敖也這樣說了。
當年中共罵「大公報」對國民黨是「小罵大幫忙」,也是中共要取信對方、滲透敵營的伎倆。例如九七前一些中共派到香港的文人,為了取信香港社會和民眾,也會罵罵共產黨,但是也有底線,就是不能支持當時的香港總督彭定康和臺灣總統李登輝。所以只要在這兩方面無所顧忌的,基本上就可以判定不是「匪諜」。李敖的小罵大幫忙,沒有在反台獨與反洋鬼子方面背離中共的原則,因此還是「人民內部矛盾」,照理中共是會接受的。
然而中共卻「約談」了李敖,以致李敖在清華的演說連「小罵」也沒有了。這是什麼原因呢?看來有幾個問題中共難以接受:
第一,中共是一個沒有人性的政黨,因此也有沒有幽默感,對李敖的玩世不恭就無法接受。在北大主席台上那幾個人的撲克臉說明這問題。到清華講演時,主席台上的幾個人被叫到台下就座,免得聽眾看到他們的表情。
第二,中共對明星效應非常敏感,擔心會同他們爭奪群眾,對娛樂圈尚可容忍,李敖的演說有政治內容,如果帶來政治效應就不得了了。後來清華學生打著橫幅標語歡迎李敖被保安人員制止引發肢體衝突說明瞭這一點。
第三,同樣是「小罵」,因為李敖的煽動性和感染力強,中共擔心會形成「大罵」的效果,因此也不能接受。
那些「黃段子」,會不會有辱斯文倒是不用擔心,因為當今中國從知識份子到販夫走卒,對這方面早已經非常「寬容」了。
至於李敖本人,在臺灣已逐漸過氣後,需要到中國開闢新的戰場,因此打破不敢搭飛機的禁忌,可見此行的誘惑力。也因此他必須拿捏好分寸,不能行差踏錯而斷了自己的路。
聰明如李敖者,自然知道如果此行同在鳳凰衛視的節目那樣,只是罵台獨、罵國民黨,拍共產黨的馬屁,那又何必此行?他自己也承認一些民眾在看他敢不敢罵共產黨。所以他必須罵共產黨,但又必須能為共產黨所接受,這就考李敖的罵人藝術。連戰和宋楚瑜的投共結局,李敖也清楚,所以他必須比他們更有作為,才能開創他的新局。
在被中共認為越過了火位之後,李敖在清華的演說就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被一些學生形容為「愛國主義教育」,以致有些學生打瞌睡。他罵美帝國主義,大捧中國共產黨,歌頌當今「盛世」,毋視中國餓死幾千萬人的事實,說中共解決了中國人的吃飯問題;引用唐詩把貧窮沒有褲子穿推到古代就有,向俄國等出賣國土卻被說成沒有外國敢打中國。聰明的李敖為了推卸自己的責任,不惜泄露他被約談的「國家機密」,甚至在清華的講演當中,公開問鳳凰衛視老闆劉長樂「講到目前為止還安全嗎」?這樣做,當然也是在出中共對他缺乏「雅量」的洋相。李敖為了自己的名譽,最後一場在復旦大學的演說,應該又會「大膽」一些。但是他不會放手一搏,倒不是怕進秦城,因為如果把邀請來的貴賓送入秦城監獄,中共就別在這個世界上混下去了。但是作為中資的鳳凰衛視卻可能斷了他的節目。一次節目十萬台幣的收入,一個月兩三百萬,李敖捨得嗎?這才是對他的「自由主義」的最大考驗。看在錢份上,還是不要那「英名」吧。也怪不得主持人一開始就很有把握的稱讚李敖是「歸隊」的「老同志」了。
總之,李敖想用他的中國行來重整雄風,沒有料到中共的短視和狹隘,把李敖給閹割了。北大的講話使李敖民望回升,原來罵李敖者也改變了一些看法,一個臺灣網民就建議他在2008年再參選總統;但是李敖的投降,馬上引來一頓臭罵,原來他的痞子本質並沒有變化。當然,做了閹人也非死路一條,太史公被閹割後留下「史記」這部巨著給後人;但是貪權斂財的更多,李敖要走哪一條道路呢?
臺灣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