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的影响下,我开始用正体字写日记(网络图片)
【看中国2016年02月28日讯】我的童年基本上是在大陆生活。
小时候爸爸每个月都会越境把存了厚厚一叠的苹果日报名采带给我,
那时除了上学的课文外,我读的全是香港的正体字报纸和书籍。
读过的选文虽然我已有点印象模糊,但林燕妮、李牧童、高慧然、区乐民和陶杰的专栏倒是能随便道出三四篇文章来。那时侯读到喜欢的就会裁下来,然后用透明胶纸黏在保险公司或银行送的年历上,成为一本环保的剪贴簿。
爸爸热爱书法,自然对字体有其执著的情怀。
有一次我们看到地上有白色油漆写着“仃车処”。
我问爸爸,为什么“停”只取“丁”,“处”只取“処”?
他盯着地上的字看,半晌才呼出一口气,语有惋惜地说:“简体字只不过几十年前才出现,为了迁就文盲学字,简化得不知所谓,字不成字,人们无所适从。”
“虽然上学用不上正体,但是一定要学会写。”他告诫我说。
正体字以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造字,史称六书沿用二千多年,笔画装得稳稳当当,就像一副有谜底的画一般。学上了便让人着迷了。
于是,我开始用正体字写日记。
对于当时学业繁重的我来说,同时记两种字形极容易产生混乱。
日常生活里,正体字挥春、书法、电影电视剧字幕、甚至一些电器牌子、食物包装上的文字都是正体,学语言文字环境因素起到很大的辅助作用,使我容易记进脑子里使以拨乱反正。
结果数次在试卷上出现繁简字混杂的情况便开始被老师用红笔圈我的字,甚至留下红字在空白处提醒“请勿书写繁体字”。
这种做法在当时来说,就像“中二病”一样,老师将我当作标新立异的顽童,或者好比在试卷上写甲骨文一样“懒型”。而只有我自己“心水清”,了解什么是我应该学的,什么是他们想看到的。
由那时开始我便小心运用这两种字体。考试用规定的简体,只在日记写正体。
如此这般,好不容易地精神分裂似的度过了这段时期。
简正之别,令我想起两个比喻。
字体少了笔画,就像屋没了横梁,偷工减料。也像人与人之间少了人情、骨气、内涵、道德等这些让人之所以为人的因素。
好比现在的中国大陆,看似发展蓬勃,GDP指数每年都有体面但诡异的增长,仿佛永远有掘不完金,淘不完的矿,但人与人之间已经太过功利,以金钱挂帅,这个地方就好比一间金碧辉煌的宫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宫殿的主人极力掩饰这座宫殿没有问题,秩序良好,财政稳健,但仆人们却将宝物一件一件地偷运贩卖,将自己源远流长的文化一点一滴摒弃。噢,这边说来,根本在重蹈清朝的覆辙。
也像像怕累赘、求“革新”的年轻男女,仓忙脱下一身累赘的唐装汉服,换上绿油油的红卫兵装,勒紧裤头,列好阵势,歌颂毫不共和的共和国主席,唱着毫无美感的红歌,一切都是如此“核突”。
直到我与父母团聚,定居香港,已经是九七以后很久的事。
入屋叫人,入庙拜神,入乡自然要随俗。
所以落地生根,适应香港的生活,学习香港的社会文化,读香港的历史,
结识土生土长的朋友,接受这种由大陆人到香港人的身份转换。
可惜香港早已沧海桑田,人情味被大量不愿入乡随俗的新移民“奶茶沟水”一样沟淡。
香港人对操国语口音、过度自我、心灵脆弱的外地人提高警惕。
对少妻弃夫的新闻感到麻木,由不怕麻烦变成很怕惹麻烦。
香港,已经不再是我少时那颗闪烁著璀璨光芒的优雅明珠。它在一些“主流”文化里正在一点点被赤化。
当我学会了正体字时,香港最大的电视台却增设个别语言人仕专属频道,
教育局却向教师咨询增加简体字认读课程,这像是质疑大陆同胞没有学习正体字的能力。
我就像在文化的沙漠中寻一片人情的绿洲,到埗之际却发现此片绿洲正在渐渐蒸发干涸变成一个水池,哀莫大于心死。
或者在不久的将来,我只能坐中国制的公交车去旺角的弥敦道和朋友吃鱼丸子和赛百味作为我的午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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