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亚洲协会(1956年由洛克菲勒三世创办的无党派、非营利组织,总部设在纽约)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探讨了一个重要现象,即进入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全球资本流呈现一个巨大的变化:资金从发展中国家流向发达国家,越来越多的外国直接投资开始从中国和印度等国家流向海外。据估计,至2020年中国新的对外投资将为1万亿至2万亿美元。换言之,投资从西方流向东方一边倒的趋势将会转向。
在吸引来自中国的投资方面,加利福尼亚州在美国各州中有标志性意义。就交易总数而言,加州是中国投资者的首选目的地。2000年至2011年,加州吸引了156桩来自中国的交易,占中国在美国投资总量的四分之一以上,远远超过其他主要的州(纽约州、德克萨斯州、伊利诺斯州、北卡罗来纳州)。不过就总的投资额而言,加州只能在美国排第五(完成交易额13亿美元),这说明加州不像其他州一样能够吸引大规模的收购交易,反而是小型销售公司和初创信息技术企业吸引了较多的投资。
事实上,加州在吸引来自外国(尤其是中国)的投资上是有传统的。早在形成州制之前,外国贸易商和贸易港口、自然资源的勘探者以及金融家们都在加州的经济发展中留下了自己的印记。1848年黄金在美国河流被发现,大量的外资开始涌入,移民潮和直接投资潮出现。英国的啤酒厂开始在这里大规模经营,瑞典诺贝尔家族建立了火药公司,在旧金山制造烈性炸药。成千上万的公司和个人将资本押在加州的未来上。由于丰富的自然资源,优越的地理位置,这一浪潮持续了数十年。1850年至1880年间,大概有75000名中国人抵达加利福尼亚,到1880年,加利福尼亚9%的人口来自中国。最初,华人是以劳工的身份而非投资者的身份到来的,但和其他地方的华人一样,他们工作勤奋且很有商业天分,建立了强大的华人社团,促进了当地的繁荣。
中国改革开放前20年,由于中国国内市场增长迅速,海外投资机会不怎么有吸引力,对外直接投资仅限于获得自然资源和建立促进贸易的基础设施。大部分投资活动都在发展中国家,进入发达经济体的数量很少。早些年在加州投资的只有少数几个中国企业,如中国远洋运输集团。但随着中国国内结构性调整开始,中国公司被迫调整其业务模式,对发达经济体的投资大幅增加。中国旧有的增长模式,如依赖过多的固定资产投资,将过剩产能出口至海外市场已经不再具有竞争力。加之中国人口特征变化,劳动力成本不断上涨。这些变化迫使企业在价值链上下调整其业务模式,在传统的制造中心之外谋求收益。
加州成为中国投资最受欢迎的地区反映了这些变化。目前看来,中国在加州的投资项目分散在多个行业,其中服务业对中国投资者的吸引力最大,前五大行业均以服务为导向(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休闲和娱乐、通讯设备和服务、电子设备和组件、替代或可再生能源、半导体),即便制造业的投资也注重在服务部分。毫无疑问,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是加州的传统强项,已经在加州建立经营的企业包括搜狐(旧金山)、东软(圣塔克拉拉)以及德信(圣地亚哥)等等。
中国高附加值服务业的领军企业也倾向于选择加州,除了在纽约市的东海岸开展经营,这些企业同时在洛杉矶和旧金山建立区域总部或开展经营。中国的银行在加州经营零售银行业务的历史悠久,目的也是为了服务当地的华人。过去几年,中国出现了一股风潮,人们对加州的葡萄园和酒庄产生了浓厚兴趣,使得加州的食品和餐饮业成为吸引中国投资的一个相对重要的产业。2011年,加州和美国的葡萄酒出口创下国际销售记录,部分原因就是中国对加州葡萄酒的需求不断增加。此外,加州开始吸引中国大量的房地产投资,由于中国投资者担心国内的政治和经济状况,许多人纷纷去加州买房。
加州吸引中国投资的领先地位反应了其在美国整体经济中的重要性,作为美国经济最强的州,加州的GDP超过1.9万亿美元,人口接近3800万,是世界上第八大经济体。最后,加州的生活质量对中国投资者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加州的生活方式、环境水准、良好的公共和私立教育、可靠的法律保护以及财产受正当法律程序保护,以及许多其他无形资产素来享有盛誉(如硅谷的好天气),这些都成为中国投资者青睐加州的重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