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小露冲出来,扬手给田飞一个耳光:“难怪你一定要连夜赶过来,原来是为了这个女人!”说着就来撕扯我的衣服,田飞拦着她。我们三人,成了路人眼中的一出戏。
好容易突出重围,打了辆车逃离现场。
在浴缸里泡了很久,一直在思考命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客厅的电视机在放昆曲《牡丹亭》,正是经典的游园选段,“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咿咿呀呀,唱尽世事无奈。
记忆回到1999年那个风淡云清的夏末早晨,我提着行李独自一人来到学校报道,第一志愿是新闻系,分数不够,被调剂到中文专业,心里觉得有些失望。
迎新晚会上,礼堂里点满了蜡烛,映照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庞。有学长在用吉他弹奏《加州旅馆》,清清的吉他音在每个角落里流淌。
“你是99中文的新生吗?”一个男孩子问我。白衣胜雪,黑目若星,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田飞。
“是的,你呢?”我托着下巴。
“我们是同班同学。”男孩子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喜欢中文吗?中国的语言文字多么的优美啊,譬如
“碧海蓝天’,你想一想,世界上有哪种语言能用四个音节就勾勒出一副画?”
碧海蓝天?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的是碧蓝的海、蔚蓝的天,海天一色,白浪舒卷,微风拂面,真是令人着迷!之后的青葱岁月,这个男孩子拉着我的手,去乌衣巷、桃叶渡、鬼脸城……走遍了南京的大街小巷。
(117)
洗完澡,感觉身心都愉悦了一些,躺在地上看电视。由于一直没有闲钱添置其他家具,因此买了一块地毯,若干个靠垫,冒充沙发。
手机响了,是田飞,我没打算接,把手机调成静音,让他慢慢去打吧(市场部的员工是不能擅自关手机
的)。
果然,摆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在闪烁,说明他一直在打啊打啊。然后是短消息:速回电!速接电话!有急事找你!
其实明知道电话在响,故意不接也是很难受的。为了排遣这种难受,我打了电话给阿文,阿文听说了这出闹剧,苦笑不得,“你的初恋情人怎么这样啊?”
“我哪知道。”说到这,又来了短消息,“小露自杀了,快点和我联系。”吓得我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我出身清白做人规矩,怎么会遇到这种破事,我结结巴巴对阿文说:“完了……完了,田飞发短消息来说:小露要自杀!”
“啊!”阿文在那头一声惊呼,“不会吧。”
“我……我,我该怎么办啊?我先给他回个电话吧。”刚想拨田飞的手机,又有电话打进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应该是鼓楼区的区号,我战战兢兢的接了。
“蓝,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谈一谈。”居然是田飞,他声音镇定语气平缓,丝毫感觉不到他老婆要自杀。
“不是说小露要自杀吗?你在哪?”
“啊?”对方也很诧异。
“你刚才发消息告诉我的呀!”我也糊涂了。
“噢,她刚才把我手机抢去了,肯定是她冒充我给你发消息。”
“这都什么事啊!”我气愤的挂了电话。
(118)
第二天上班,公交车半途抛锚,导致我差一点迟到。我提着包,喘着粗气,赶在最后一秒钟打了卡。
“保住了100块呐!”我抚了抚胸。“小章,你今天真美。”照例跟前台的mm打了个招呼。
“哎,有人找你呢,一大早就来了。”小章说,“挺神秘的,跟我打听你呢。”我的心又提起来了。
透过会客室的玻璃,我看见田飞正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白衬衫邹巴巴的,头发也有些凌乱,看起来很憔悴。一时间,说不上来的滋味,这个男人当年给了我那么多快乐,之后又给了我无尽的伤心,如今又如此纠缠不休……他心不在焉,抬头发现了玻璃外面的我。他放下杂志,立起身来,就这么看着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心酸更大于怨恨。
“你怎么来了。”我走进会客室。
“我来找你。”
“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谈谈。”
“可是我现在正在上班哪,换个时间吧。”
“对不起,我也不想来打扰你工作,但你一直不给我机会。”他逼视着我。
“你误会了,只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实在已经没什么好谈。”我无奈的说。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说要等我的呀,在原地等我,你不记得了?”他有些激动,声音高了起来。
“是,但你也让我成全你们啊。”提到等字,我忍不住冲了他一句。
“你让我怎么说,你让我从何说起呢?”他愈发大声,惊动了走廊上的同事。
“好好好,我在工作,晚上再谈吧。”怕引起误会,我赶紧说。
“好,我等你。你如果不来,我就一直等!”他赌气着说。
(119)
晚上,我如约来到离家不远的蓝湾咖啡,田飞早已经在此等候了。
“你真准时。”田飞看看手表,“不早不迟正好七点半。”
“事实上,我习惯提前五分钟到。”我转眼望了望窗外,这里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莫愁湖,莫愁女的凄美传说让这片不大的湖显得那么富有人情味。
空中漂浮着若有似无的钢琴声,叮叮咚咚,我想起关杰,那个曾经吻过我额头的已婚男人。呵呵,又是一个已婚男人!一时间有点走神。
“有些事情,我想解释。”田飞点了一支烟,贪婪了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说,“那时候,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不过事情发展的,越来越让我回不了头。”
我看着他,他继续说:“小露说她怀孕了,她这么小,我怕她受伤害,结果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后来,宝宝生下来,其实她自己就是一个小孩,根本不懂得如何做一个母亲。她既不愿意母乳喂养,也不愿意带,一满月就送到她爸妈那边,说老实话,连我都没见过几次。”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桩婚姻是个极大的错误,我想摆脱。”
“离婚似乎是你和小露的事情,我不想做知心姐姐。”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想你能回到我身边。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一定能够重新开始……”
“这完全没有可能。”我摇头。
“怎么没有可能,蓝,你不要伪装坚强了,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不要使性子了,
何必为难彼此呢?”
“我使什么性子?”我急了,“说老实话,我至今愿意与你坐在一起喝茶,小露妹妹出了意外,我还愿意帮一把,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以及我对初恋本身的那一点怀念,与你这个人,没有一点关系!”
“你撒谎!”眼前这个男人有些愤怒,他还是那么的固执,以及坚持己见。…
<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