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人民肆意屠戮,却不让舆论由东洲灭村联想到六四屠城--中共的外交部舌人秦刚在13日的新闻发布会上矢口否认两者之间的相似性,拒绝将两者进行比较。人说共产党已经由“共产”(财产公有,实则财产党有)沦落到“共脑”(思想党有),斯言善哉!
然而,靠流氓逻辑对抗事实,党化思想,再怎么说也不会像出动军队或武警屠杀手无寸铁的民众那么便当快捷。纵观六四屠城和东洲灭村的大致脉络,无论是杀人或是事后胡搅蛮缠,百般抵赖试图掩盖杀人,后者与前者并无大异,算作前者的乡村版大概不太成问题。
关于东洲血案和六四屠杀的相似性,媒体已有不少论述,但大多都集中在共产党之邪恶十六年无所改变这一点。这固然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但是还有一点相似性,是我们不能去刻意忘记的--那些惨遭屠杀的民众的反应竟然也和十六年前如出一辙。六四枪炮响过,北京惊魂未定的学生和市民说:“绝没有想到人民的军队会对人民下手的。”十六年后,东洲坑的村民经历了枪林弹雨,也说了同样的话,只不过把“人民军队”换成了“人民武警”。这样的思想和言论,尽管间隔了十六年,却相似得让人心痛。
指出这样一个事实,绝不是当着尸骨未寒的死者对幸存者说三道四,只是想说明,在魔鬼面前善良和天真只会给自己招来灾难。六四屠杀已经过去十六个年头,这期间中共除了千方百计地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弭血痕之外,从来没有表示过懊悔,更不用说公开道歉了。对自己的残暴行为心无忏悔,口无歉言,无疑意味着中共随时还有可能重操屠刀,故伎重演。
事实上,中共对人民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只不过换了一些名目让你在为它的经济增长添加了一个小小的数位后,窝窝囊囊,憋憋屈屈,无声无息地死去。如果我们把每年被贪官污吏逼死、气死、打死、整死的,因疏于管理而造成的各种事故而毒死、轧死、砸死、摔死、烧死的,因生活无着,前途暗淡而跳楼、投河、上吊、服毒、触电的……数十万具尸骨集中在一起,用“尸横遍野、血流漂橹”来描绘一点儿也不过分。如果再加上十数万还没有踏入人世就被中共的计生机关用吸引器、刮宫板、手术刀、毒针、钢钳夺去生命的胎儿,这场战役的残酷性连纳粹都会自叹弗如。然而这种柔性杀人,一贴上“发展经济”的标签,似乎就让许多人看得眼花缭乱了,似乎发展的“硬道理”可以硬到连基本人权,基本自由都可以通吃无阻,似乎十六年前的血腥屠夫,腰带上挂上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就一夜间成了谦谦君子。
其实,记性不见长的不仅仅是善良的大陆民众,还有海外手拿 “血卡”心向党的精英人物、台湾国亲两党频频面北称臣的大佬、欧洲屡屡试图推翻对中共售武禁令的民主国家的领袖,尽管他们对十六年前的天安门屠杀远比普通中国民众了解得更多。但愿东洲的枪声能唤醒这些人的金钱和权力迷思,让他们明白与虎谋皮迟早会招来杀身之祸;也愿东洲的枪声能在欧洲引起回响,让希拉克们知道为屠夫磨刀擦枪是对中国人民的极大犯罪。
虽然秦刚所谓的六四屠杀与东洲血案不能相提并论的理由不值一驳,但秦舌人的话也算说对了一半,六四屠杀与东洲血案确有一些方面不可等量齐观。
六四的缘起是青年学生由反腐败,到争民主,造成了中共的政权危机,而东洲坑血案的缘起是村民争取正当补偿,保卫家园安宁。在这个意义上说,六四是中共为了政治理由而杀人,东洲则是中共为了经济理由而杀人。六四是东洲的政治版本,而东洲则是六四的经济版本。东洲血案的警世意义在于,在以发展经济为幌子的民脂民膏大搜刮中,并不危及中共政治权威的经济理由也可以成为中共屠戮人民的借口。这一点对于那些认为发展了经济,共产党治下的中国就可以走向自由民主的人们来说,实在是一个让人心寒的讯号。
近几年来,中共为了经济理由而擅动刀兵已经不是第一次。2004年8月,河南郑州数百警察向手无寸铁的村民施放催泪瓦斯,动用警犬、警棍、霰弹等掠夺农民土地,造成数十人重伤; 2004年10月,陕西省榆林市数千名防暴警察突袭三岔湾,向保卫自己土地的农民开枪扫射,打伤三十多人,抓捕将近五十人。今年6月11日端午节,河北省定州市200多名头戴安全帽、身穿迷彩服的“准武警”突袭绳油村,动用猎枪、刀、棍、灭火器等,造成至少6名农民死亡,50多人重伤……这些事例说明,中共残暴的背后不止是意识形态的专制,还有对经济利益的贪婪。当一个政治暴君又染上了拜金狂的痼疾,无疑会沦为一个谋权与谋财的双料杀人狂。
对六四屠城,中共一向死不认错。十六年前的刽子手们如今不少已经寿终正寝,摆在八宝山让人去顶礼膜拜;活下来的如李鹏之流,终日晏然高卧,怡然游乐,间或附庸风雅,舞文弄墨,编造些开脱自己罪责的文字。那些赤膊上阵,屠戮平民的一线军人,也都加官晋爵,一路鸡犬升天。而这次东洲血案三天过后,在国外舆论的压力之下,中共终于迟迟向海外媒体进行了通报,并透露拘留了汕尾市的公安局副局长,似乎给冤死的东洲坑村民找到了一个冤头债主。
然而,明眼人不会被中共的这种障眼法所迷惑。能够调动成百上千的警力,配备足够打一夜的武器弹药,这绝非一个小小的汕尾公安局副局长的权限所能做得到了,他不过是一只拿来顶罪的绵羊罢了。我们现在看到中共正忧心奔忙的不是调查这位副局长,而是围困东洲坑,搜捕所谓“煽动者”,威胁、利诱死者家属,封堵国内外传媒对于惨案的采访和报道。可以想见,那位让人拉来顶缸的副局长,八成只是换个地方,继续过他那“革命小酒天天醉”的生活去了。
抓捕一个县级市的公安局副局长无非是对内给鼎沸的民怨留一个出口,对外摆一个依法治国的架势,沐猴而冠,免得被文明社会视为异类。但是,数十位东洲村民的鲜血,靠一位区区的副局长是涂抹不掉的。一些国际人权组织呼吁对东洲血案进行独立调查,如果中共真的想少些猥琐,多些坦荡,那就不要拒绝这样的要求。今天的中共不是十六年前的中共,但是今天的世界也不是十六年前的世界,如果还盘算着像六四时那样稀里糊涂地蒙混过关,国际社会断然不会答应。
东洲血案与六四屠杀,不管是相同或是相异,指向的事实只有一个:共产党是一个天然的杀人政党,靠杀人夺取政权,靠杀人消灭异己,靠杀人统一思想,也靠杀人搜刮民财。这也许并不是说具体的共产党人全是杀人魔王--倘若胡锦涛只是一个技术员,修了一辈子的水电站,六十多岁的年纪,也该养花遛鸟,含饴弄孙了,即便有些怪毛病,也不至于负上血债。可是他既然成了共产机器里的主轴,又拿不出胆气让机器停下来,杀人便成了他必然的选择--共产制度这架老旧不堪的机器需要人血来润滑才能吱吱嘎嘎地继续运行下去。
作者为《观察》评论员
──《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