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永远扑朔迷离 董建华主动请辞特首的玄机
政治永远扑朔迷离,这正是目前香港局势的写照。二月二十七日刚传出特首董建华将被委任为全国政协副主席,引发人们对董建华去留的诸多猜测。三天后的周二深夜,传出董建华春节时已向中央请辞。董建华担任香港特区行政长官已七年多,其去留问题从以往多次的“纯属揣测”,到现在是“言之凿凿”。只是,当一众深信中央希望香港“稳定压到一切”的人,坚信董建华会做到零七年完成其第二任期,从不相信到惊讶,再到接受事实,随之而来的是陷入一连串的问号中:是董先提出辞职,还是中央向董要求?为什么是选这个时候?谁来接任?下一任特首选举怎么办?一国两制、港人治港是否失败了?国际社会又会怎样看香港的前景?
虽然董建华辞职的消息没有最后证实,但和以往数次传出董建华辞职消息的情形不同,这次全香港具份量的传媒,包括电视新闻及各大报章,例如以二十四小时新闻为主打的“有线电视”、以公信力为卖点的《明报》、亲政府的《星岛日报》、较中立及大众化的《东方日报》、《太阳报》、还有亲民主派的《苹果日报》,均大篇幅报道董建华辞职。而令传闻甚嚣尘上的是,特首办公室一反以往高调否认的做法,在周二晚只发出一篇“不会对揣测性报道作出评论”的回应。
翌日,财政司司长办公室的说法也令人相当奇怪:不会就董建华辞职作出回应,但却指香港是成熟的市场,有完善的机制。至于事件的主角董建华,则任由传闻满天飞,只说“适当的时候会作出交代”。
但最为讽刺的是,某些长期反董倒董的民主派政治人物,此番却跳出来“挺董”,指董若提早下台,会破坏一国两制的体制。究其背后,他们内心深处大概是强烈的失落感,董一旦离去,民主派顿时失去最大的标靶,而陷于茫然。
其实,自从零三年七月香港五十万人上街游行以来,有关董建华能否完成其第二任的传闻就从未间断过。但当时董建华仍公开坚持,“走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但留下则需要很大的决心和勇气”。据了解,零三年底董建华上京述职时,当时的新任国家主席胡锦涛接见董建华时当面保证说:“请董先生放心做下去,中央会继续支持你干下去,完成第二任的任期。”当时董建华对胡的支持深表感激。那么,为什么当董建华第二任任期只做了一半,香港也走出了最困难的经济低谷,社会气氛好转的时候,董建华却要离去?是否如传闻所说的中央政府“逼退”?还是董建华自己“让贤”?
这次董建华辞职,绝非如以往般的“纯属谣传”。因为董建华已下定决心,主动向中央表明去意。那么,为什么“留下”之语言犹在耳,董建华却萌生去意,原因在哪里呢?这就要从董建华被安排出任全国政协副主席讲起。
担心董成看守政府
消息人士透露,由于今年是政协的会期中期,而且刚好要增补委员,有感董建华任期在零七年完成,中央本来就有意安排其离任后担任国家领导人级别的政协副主席,以示中央对董建华落实一国两制成绩的肯定。但自去年下半年开始,香港社会上就第三届特首选举人选的讨论开始升温,近几个月来更就具体人选闹得沸沸扬扬,中央曾一再希望香港各界,包括传媒,不要过早讨论第三届特首选举,以免令董建华成为“看守”政府。之后有北京意见认为,让董建华趁着全国政协这次增补委员之机,填上因安子介去世而空缺多年的,由香港人出任的政协副主席之缺。
让董提早当国家领导
中央的原意是,这有助提升董建华的政治地位,也希望以此令香港在进入第三届特首“争夺战”之时,董不致陷入“虚化”的境地。而且从时间上考虑,如果等到董建华零七年任期届满才出任政协副主席,本届政协在零八年即届满,董只能做一年的副主席,下一届政协还能不能当副主席又是下一届的事,因此中央决定让董早点享受“国家领导人”的待遇。
然而,对董建华来说,虽然他对中央百分百地忠诚,也明白中央对他的支持,但不幸的是,中央每次挺董,都被外界误解为“批董”。最明显的例子是去年年底胡锦涛在澳门接见董班子时所说的“查找不足”,外界只抓住这四个字,对胡锦涛肯定董回归七年来的工作完全忽视。春节前,国家副主席曾庆红在南非为胡锦涛的讲话作解释,传媒又把曾庆红赞扬董施政报告的说话理解成中央认为董“仍有不足”。
据熟悉董建华的人士透露,董建华曾经很不开心。对于坊间不时传出,新任国家主席胡锦涛不像江泽民般,盲目挺董,反而对董多有要求,甚至传出胡、温对董能力有意见,董建华也深感委屈。再者,家人因为外间对他诸多批评而承受压力。眼见目前香港局势稳定,因此,当中央月前与他商讨出任政协副主席一职时,董向中央提出趁此机会退下。
当然,有政界人士指出,对董建华绝对信任的前国家主席江泽民在本次人大会议上全退,也是促使董建华意兴阑珊的一个原因。
至于中央在力挽董建华的同时,也对香港的局势作出评估。在经历过零三年七一大游行及沙士(SARS)肆虐之后,香港经济反弹,立法会选举后也成定局。香港政、经最危险的时候已过去。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第三届特首的选举。董建华的民望仍处低水平,此时接受他的辞呈,香港社会应能接受。至于国际社会的负面反应也会随着香港局势的安定下来而很快过去。中央目前要考虑的,是选择在什么时机宣布接受董的请辞。
六个月内选出新特首
按照基本法规定,行政长官缺位时,由政务司长、财政司长、律政司长依次临时代理其职务,并应在六个月内选出新的行政长官。因此,董建华离任后,应由现任政务司司长曾荫权代理行政长官一职,再于六个月内由在零二年选出董建华连任的八百人选举委员会,选出新任行政长官。
不过,该名新任行政长官,任期究竟是另外五年,还是董建华余下的两年?民建联前主席曾钰成相信,这会引发不少争议。一位香港大学法学教授认为应该是五年,但另一位法律学者梁美芬则指基本法并没有明确规定。一些政界人士因此担心,会否最终又要全国人大解释基本法来解决问题。
虽然多位政、商界重量级人士均指董离任对政局冲击不会太大,但对有意角逐第三届行政长官的人士的影响却相当大,一定打乱不少人的部署。目前被传有意参选的热门人选有政务司司长曾荫权、财政司司长唐英年、教育统筹局局长李国章、行政会议成员梁振英、贸易发展局主席吴光正,以及机场管理局主席冯国经。他们大都原以为还有两年,不愿过早表态。但现在一旦曾荫权顺理成章暂代行政长官一职,则明显让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会处于较不利的地位,甚至因此打消参选念头。
现在董最轻松
此外,令中央一度头痛的第三届行政长官选举方法,要不要增加选举委员会人选等难题,也因选举提前两年,而不用再定新方法,沿用八百人选举委员会选举即可。
有政界中人开玩笑说,现在最轻松的人是董建华,而中央也不用再和民主派为选举方法而角力。心情最复杂的,应该就是以上几位下任特首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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