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民和曾庆红的用心是朗若白昼的,中共高层所有政治人物都会感到明争暗斗的巨大压力。面对江泽民和曾庆红的摆明车马、咄咄逼人,胡锦涛稳扎稳打,力图争取主动,他毕竟已是党的总书记,在政治名份上占有无可争议的优势。
十六大之前,胡锦涛以“皇储”之尊当了整整十年的小媳妇。他低眉俯首,循规蹈矩,小心谨慎,忍气吞声。他的老实甚至窝囊、处处退让的形象似乎已经定了格。尽管如此,江、曾势力依然步步紧逼,寸土必争,一点也没有放松对他的包围和架空;十六大之后,江泽民宣称顺利完成了中央领导班子的新老交替,但仍然紧抓枪杆子,仍然要争排名第一,就说明了这一点。
看到十六大之后江、曾势力“绝不手软”,当上了总书记的胡锦涛开始转变做法。十六大之后几次中共最高层会议上胡锦涛都大胆鲜明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不再把江泽民空洞无物、自吹自擂的“三个代表”经常挂在嘴边。他对那些严重而紧迫问题发表的尖锐意见等于对江泽民在十六大上自我涂脂抹粉的“执政十三年”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胡锦涛十六大后,马上就去了中共入主北京之前召开著名的七届二中全会的革命老区西柏坡。他一方面在西柏坡大谈毛泽东在七届二中全会报告中最著名的那两个“务必”──务必要保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的作风,务必要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旧话重提”,实际上是间接批评了江泽民执政十三年浮夸骄傲、自我吹嘘、腐败侈糜的作风,并展示出要与其划清界线、纠正其偏的政治姿态和执政意向。
西柏坡之后,胡锦涛又去了内蒙古、大西北多个落后地区访贫问苦。这些言论和举动已经引起了党内外和国内外舆论的注音,认为胡锦涛刻意关心社会上的弱势社群,不但是在争取人心,而且是在为江泽民执政十三年造成前所未有的贫富悬殊、两极分化“补过”,以突显江泽民遗留下来的灾难性问题。
不仅如此,胡锦涛还在公开纪念活动中发表讲话,要求树立宪法权威,要求一切政党、团体组织、个人、国家机构、武装力量都必须以宪法为根本的活动准则,都必须“维护宪法尊严,保证宪法实施”。胡锦涛强调尊宪精神,无疑又是对大搞个人崇拜、无法无天、用枪指挥党、用枪统治国的江泽民一记响亮的耳光。
胡锦涛一反常态的连串言论和举动,江、曾势力当然会强烈感到切肤之痛。这是江泽民交出总书记权力时甚感担心的情况----胡锦涛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胡锦涛的连串言论和行动很可能令江泽民更加不想交出中央军委主席的权杖,因为按照胡锦涛目前的路数发展下去,他若掌握军权成了真核心,江、曾势力必将土崩瓦解!对此影响最大的当然是曾庆红。十六大之后他离帝位只差一步,怎么能让就快煮熟的鸭子飞了呢?更何况按照权力斗争的规律,胡锦涛一旦成了真核心、真皇帝,能够容得下权势薰天、曾经想与自己争帝位的“九千岁”吗?“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届时曾庆红下场如何,他不必读中共党史和二十四史也可思过半矣!
曾庆红是“太子党”出身,这类高干子弟有两个显著特点:一是从小就对官场和政治看得极透;二是对中共高层政治派系的人事渊源和恩怨了解甚深,对政治斗争手段也知之甚多。一般家庭孩子所受的共产党的政治教育,都是虚假而冠冕堂星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共产党政治和官场特别是高层的丑恶、黑暗和肮脏。高干家庭的孩子则不同,他们在学校里社会上受到的是冠冕堂皇、正气凛然的教育,回到家一贯听到父母叔叔阿姨的谈话、牢骚、咒骂是另一套东西,而这些才是政治和官场的真相,才是政治和官场虚伪、阴险、卑鄙、残酷甚至血腥的真相。事实上,数十年来无数政治风浪、政治运动令到这些高干家庭经历了许多次荣辱无常的变化,也印证和教育了这些高干子弟在家里听到的一切,他们看透了政治,相信政治的真谛就是要掌握权力,而掌握权力的真谛就是必须不择手段,不能讲良心,讲道德,讲是非。他们相信历史是由胜利者写成的。在政治斗争中你只要获胜,你就代表了正确,代表了正义。
亳无疑问曾庆红就是这类高干子弟中的佼佼者。他在辅佐江泽民和通过辅佐江泽民建立自己的势力的过程中充分展露了这方面的本领、知识和经验。相比而言,过去十年,胡锦涛在这方面的确大为逊色。当然这也许是形格势禁,也许是胡锦涛的养晦之计。现在名正言顺地坐在党的第一交椅上了,他的做法和斗争手段也必会和以往有所不同,对此曾庆红可要打醒十二分精神了。
从权力布局来看,江、曾势力并没有因为他们在十六大上占尽优势而有所放松,而是乘胜追击,步步紧逼。十六大之后,江、曾势力安排其亲信、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周永康出任公安部部长,这么高规格的公安部部长为这些年来所罕见,说明江、曾势力不仅要牢牢抓住枪杆子,而且要紧紧掌握刀把子,他们要把全部专政工具控制在自己手里,以增强自己的权力斗争力旦里,威慑包括胡锦涛在内的党内其他势力。
与此同时,十届人大召开前夕,江、曾势力也紧锣密鼓地在各省换届改选中大肆安排自已的人马,将“异己”势力排除掉。在国务院副总理、国务委员的安排上,黄菊将出任国务院常务副总理、曾培炎将出任副总理、唐家漩将出任国务委员的传言早已甚嚣尘上。这些都强烈显示出江、曾势力在权力争夺上步步紧逼、力图进一步架空胡锦涛、为有朝一日曾庆红取而代之作准备的势态。
除了权力的巩固和扩充,曾庆红要和胡锦涛在政治上较量,还必须争取人心,在找到人心所向的议题上下工夫,为自己树立正面形象和发出光彩。十六大名份已定。在这一格局下曾庆红若只是一味扩权弄权,他的政治形象只会越来越糟,人们只会把他视为野心勃勃、企图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将会制造出更多的反对派。为了扭转这一巨大的劣势,曾庆红必须在“全党全军全国人民”面前攻心为上。
曾庆红要想争取人心,就必须为自己打造出这样一个形象:他在政治上有推动社会进步的远大抱负,他要为国家民族人民谋福祉,他思想开明,认清潮流,在改革开放问题上没有禁区。十六大之后曾庆红在胡锦涛连串动作之下也作出了自己的动作。胡锦涛访贫问苦,关心弱势社群,曾庆红就去看望“四老”,他跑到陕西、江西和上海去看望老红军、老干部、老党员、老劳模和困难群众。中共官方消息说曾庆红是“顶风踏雪、进村入户”看望这些人的。这些举动似乎是不想让胡锦涛专美。然而这种东施效颦的做法并不能为他在政治上得分。人们只会觉得这是假仁假义,在搞宣传。
十六大之后,在思想指导、治国方略方面,胡锦涛是高唱以法治国,曾庆红是阔论落实“九个一切”,这两种高谈阔论在立意上似乎都不错,都很美妙动人!但究竟如何,大家心里有数,不敢寄以太高的希望。就拿以法治国、树立宪法权威来说,此论调中共不知高唱了多少年,不是胡锦涛的发明,然而谁都明白,只要是”党专政,只要中国末实行一人一票选举的民主政制,所谓宪法权威、以法治国就是空谈,就很可能沦为党内政治斗争的工具。当年刘少奇整人的时候,从来不提甚么宪法权威,等他挨整了,就搬出宪法来护身;文革后,邓小平为了彻底否定无法无天让他大吃苦头备受屈辱的文革,也高喊要树立宪法权威、以法治国,并似模似样地重新修订了宪法和制订了一大堆法律法规,好像真的要以法治国了。然而在“六四”事件中却暴露了他的真面口口,他和毛泽东一样无法无天,拒绝在宪法的框架内解决当时出现的政治危机,而是用军队血腥镇压人民和以军事政变的手段罢黜党的最高负责人赵紫阳。
中共的宪法权威、以法治国充满了虚假、欺诈、内斗和血迹斑斑。如今胡锦涛又来鼓吹这陈腔滥调,其意何在?是不是又在为党内斗争寻找武器?江泽民和曾庆红都是熟知中共党内高层政治斗争历史的人物,对于中共利用宪法大做政治斗争的内里乾坤知之甚详,现在胡锦涛又来玩这一手,他们岂能不心生警惕,多问几个为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