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些情况比起来,这儿农民的贫困、孩了失学辍学等问题就越发显得触目惊心,悚人听闻。
儿童失学、辍学情况严重 上学的竟然大都用的旧书
在我所接触的为数很少的村子里,凡是碰到的村民,几乎都要向我倾诉他们无钱供孩子上学。郭家湾村的郭串喜有两个孩子,儿子叫王世民,只上到小学五年级就辍了学,原因很简单,家里无钱供他上学。而他的女儿叫王小燕,今年已经12岁了,竟连一天学也没有上,是个地地道道的新文盲。我到村上时,王小燕正在给别人家下粉条。她穿着一件红上衣,在白雪的陪衬下显得有点羞涩。她有一张圆圆的脸蛋,眼睛大大的,如果在城市,她会是一个人见人爱的漂亮女孩子,正在作着属于她们这个年龄的孩子的美梦,但是她却是山村的一个新文盲。当我举着照相机对准她时,我有点不相信这会是真的。而她的哥哥辍学以后就已经在15岁的年龄上出外打工去了。但是他却很少有挣到钱的机会,因为他太小。同村的原先担任过村主任的李荣全也有两个孩子,女儿今年14岁,叫李巧玲也上到五年级辍了学,在家帮父亲伺弄牲口,做家务。我问他孩子学习情况怎样,他说学习还可以,只是家里没钱,所以就让孩子辍学了。而他的儿子李保林今年10岁正上小学三年级,却因为没有钱买不起书,只能借用别人的旧书学习。同村还有一户村民,叫李五全,他的女儿叫李小琴,今年14岁,也一天书都没有念。儿子李官宝,今年11岁,上二年级,但却没有书。这个村的李根宝有四口人,儿子李治红10岁,上二年级,女儿李红艳9岁,上一年级,他们二人都没有新书,用的是旧书。
在党家河范家沟村,村组长王小林告诉我,他们村共有13户63口人,上学的儿童有7个,从来没有上学的儿童(7至12岁)有6个。而上学的儿童全部没有新书,用的是旧书。王小林有四个孩子,王世民,王世刚,王明侠,王奇明,前两个上二年级,后两个上一年级,他们全没有钱买书,用的是旧书。还有一户姓赵的家有三个孩子,赵虎林,赵志峰,王增福,赵虎林今年12岁,没有上学,赵志峰10岁,王增福9岁,二人上小学二年级,但都没有新书。据了解,党家河小学一至五年级共有100个学生,一年级45个学生,订购新书9套;二年级16个学生,订购新书3套;三年级18个学生,订购新书5套;四年级13个学生,订购新书4套;五年级8个学生,订购新书3套。
党家河村党家河组的李仓保是个远近闻名的困难户,他是入赘的,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党平平,今年13岁,二儿子李明明,今年9岁。党平平念了一年级辍学了,李明明念了一学期辍学了。他们身后的那座房子黑朽破旧,摇摇欲坠,看不出一丝家的温暖。
党家河组的孟怀西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孟继成16岁,念二年级,二儿子孟继明,一直没有念书,女儿孟巧巧9岁,至今也没有念书。照片上的孟巧巧看上去是那么小,当时我竟怀疑她是否有9岁。
孟新全全家7口人,三个孩子,大女儿魏艳丽13岁,上了一年级,辍学。二女儿魏艳华,10岁,未上学;三儿子魏有成,8岁,上一年级,但买不起书。
赵宝贵,四个孩子,大女儿赵小娟,16岁,上了三年级,辍学,二女儿赵小丽,15岁,从未上学;三儿子党小强,14岁,四年级;四儿子党小刚,9岁,二年级,二人均没有新书,用的是借别人家的旧书。
我只跑了几个村子,就了解到这么严重的失学辍学问题,和念书用的是旧书的问题。我想进一步了解这里的情况,但是村上干部却不给我介绍了,我从他们的神情看出他们害怕给我介绍情况。后来我又从侧面了解到,这里乡上给上级报的材料里适龄儿童的升学率是97%以上。村干部说,如果报的低了,上边会找底下麻烦的。
贫困的恶魔 驴打滚的利息
在我走访的村子里,几乎百分之六七十的村民在银行和信用社有贷款,而且这些贷款从一贷上就再没有能还得清,不但还不清,还一年一年在增加。郭家湾村的王串喜1981年贷款200多元,以后又年年贷地膜款100多元,但却从没有能力清息和还款,利息每年结清后又加到本金里,那些成了本金的利息又生息,利上滚利,驴打滚的利息没有止境,到现在,本利增加到4500元。
同村的李五全几年前因给妻子看病从信用社贷了3000元,以后结息没有能力归还,现在本息加起来已上到5600元。党家河村的赵宝贵于1983年贷款1050元买驴、牛,以后又零零星星贷款,现在贷款余额在年年利息转本金的基础上已上到11000元。赵宝贵说他这辈子还不清了。
党家河村范家沟村的王喜林家一年产小麦2000斤,玉米2000斤,大麻100斤,麻籽100斤,年收入2100元,统筹提留240元,公粮80多元,不算劳动的工价,人均纯收入300元,每人每天不足1元。而党家河村的李仓保从1982年贷款,他每次贷的数额都不大,一般是30或20的,最多的也就是一、二百元,可他现在也累到了4155元。他2000年全年小麦收入1000元,玉米350元,大麻麻籽350元,共计1650元。总支出:化肥148元,地膜170元,玉米种子24元,农药10元,农业税和三提五统420元。共计772元。收支相抵下余868元。人均173.6元。而他家的消费更是少得可怜,四五年时间从没有买过新衣服,家里人穿的衣服不是上级拿来的捐献的衣物,就是在市场上买的一件一、二元的古(旧)衣服。一年交电费40多元,买药品20多元,买盐和面碱100元,磨面80多元,榨油20多元,一月平均一斤胡麻油。一年不走亲戚,不买礼品。2000年由于生活所迫,他又新增贷款500多元。
百家村王家能组的王全儿家有6口人,从1982年起因买化肥、地膜和看病从银行和信用社贷款,逐年累计已达到5966元。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归还。而他家全年总收入仅是2940元,总支出1890元,不算劳动日值,人均仅315元,一个人一天连1元也达不到。这种过低的消费和生活标准以及过重的劳动强度使他们看上去神情麻木,简直就象石头人。
但是据有关人士说,就是这么贫困的地方,当地的政府部门在给上级的汇报中反映这儿已经脱贫了,人均纯收入上到600多元。
由于生活极端贫困,这儿的人们还处在自然经济的状态中,除过吃的盐、面碱,穿的衣物,地里施的化肥和农药,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自产自销。比如农民吃的菜是自家种,吃的油是自家榨,商品经济在这里看不出一点发展的势头。而新一代的文盲的大量涌现更是让人忧心如焚。
文盲效应
在采访中,我碰到了这么一个年青人,他今年24岁了,叫李荣子,是一个文盲,今年9月份在甘肃嘉峪关的武威建筑公司做小工,一天,他干活时,由于工地没有安全措施,他从五层楼上掉了下来,当即昏迷不醒,被送到医院做了内脏淤血清理手术,在医院的16天中,他没有清醒过来,可是后来却被工头从医院拉了出来,放在寒冷的工棚里。由于他不识字,工头最后竟在他的工伤处理协议中把责任全部推给他,说他是违规操作。在他大脑受了严重的创伤,现在眼睛的视网膜也有点脱落,看人昏花不清,脑袋发疼的情况下,竟被受雇方以2000元作了一次性处理。而他竟也在这极不公平的处理协议中盖了指印。我问他对方给他念过协议没有,他说没有,对方只让他看一下,但是他由于不识字,所以也不知道纸上写的是啥。我问他如何保护自己正当的权益不受侵害,他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又问他以后打算怎么办,尤其是对自己的疾病如何治疗,他竟有点茫然。
我心里只有悲哀!!!
在这个被关山夹峙的深山里,这样的文盲大概不是少数。
我的心情是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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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名 7/8/2002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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