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中，鯨魚也存在著語言交流。（圖片來源：Adobe Stock）
我們常以為「語言」是人類獨有的能力，但在動物世界裡，許多生物也透過獨特的方式表達情感與意圖。近年來，隨著人工智慧研究的發展，科學家逐漸揭開不同物種之間的交流奧祕，例如非洲草原象和狨猴會替同伴取「名字」，烏鴉的叫聲中則藏著情緒的變化與辨識訊息。而在廣闊的海洋深處，有一個群體的聲音特別吸引研究者的目光，那正是：抹香鯨。
聽見鯨語
一項名為「鯨魚語計畫」（Project CETI）的研究，專注於解碼抹香鯨的聲音系統。研究團隊長年駐點加勒比海，蒐集了超過三十個鯨魚家族的聲音與行為資料，抹香鯨多數時間待在陽光難以穿透的深海裡，那是一個看不見彼此的世界，牠們靠「聲音」定位、交流、生存，牠們發出一連串「咔噠、咔噠」（coda）的節奏聲，聽起來就像摩斯密碼。對抹香鯨而言，這不只是回聲定位工具，更是牠們彼此之間的語言。
當牠們浮上海面休息或社交時，這些「咔噠聲」（coda）就會轉化成一種「尾聲」的聲音序列。每段尾聲會由三至四十個聲點組成，是鯨魚彼此問候、互動的方式。研究人員發現抹香鯨會以「家族」為單位活動，每個家族都有獨特的飲食習慣以及社會行為，甚至還有各自的「方言」。有時兩個家族可能都會使用五個咔噠聲組成的尾聲，但節奏與停頓卻略有不同，就像是人類語言中的不同口音。
這些聲音究竟從何而來？
抹香鯨的發聲結構精密而獨特，當牠將空氣經由右鼻腔推出，氣流通過一組被稱為「猴唇」（monkey lips）的構造閉合後，便會產生高頻的咔噠聲。聲波再經過牠頭部充滿油脂的「鯨腦油器官」反射與放大，最後從額頭傳出。這樣的聲音強度極高，是動物界最響亮的聲音之一，甚至能偵測到一英里外、一英尺長的魷魚。人類曾為了鯨油的經濟價值大量捕鯨，如今我們才知道，那其實是抹香鯨最珍貴的器官，也就是牠們的「說話的心臟」
過去，研究人員為了解讀這些聲音，得逐一手動製作聲音光譜圖，一分鐘的錄音常需花上十分鐘分析。如今，AI演算法的加入改變了一切，人工智慧能快速分離每個咔噠聲、判斷聲音的來源個體，甚至分析尾聲的節奏與變化，將這些海底對話還原成可辨識的語言結構。
更令人驚訝的是，AI不只協助記錄單字，還能進一步辨識句子與對話。研究團隊分析了超過8,700個尾聲，發現抹香鯨似乎擁有一套獨特的「語音字母表」，能透過節奏、速度與聲音裝飾的組合傳達複雜訊息。目前研究團隊仍持續探索這些字母與鯨魚行為之間的對應關係，試圖理解牠們的語言邏輯。這些訊息的具體含義仍是謎，雖然距離真正翻譯鯨語仍有一段距離，但這項研究無疑是邁向跨物種溝通的重要一步。也許哪一天，我們能真正聽懂來自深海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