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畫家黃筌和徐熙是舊識。兩個都是畫家。(示意圖/圖片來源:Adobe Stock)
清朝時期,通政(掌內外章疏,臣民密封申訴之事的官職)羅仰山在禮部任職時,因為受到同僚的排擠,處處受掣肘,讓他做事像是行走在荊棘中一般困難。羅仰山的本性小心拘泥,久而久之,積憤成疾,變得鬱鬱寡歡,精神委靡,了無生趣。
某一天,他悶坐時,夢見自己出現在一座山中,澗中花放水流,風和日麗,這個景象讓他神清氣爽,心中的煩悶頓時一掃而空。他沿著溪邊漫步而行,走到一間茅草屋門口,這時茅草屋走出一位老翁邀請他進屋坐坐,兩人談話非常投契。老翁看見他臉上難掩愁容,於是問了緣由。羅仰山將自己多年的苦楚一一說了出來。
老翁聽完後與他同嘆,安慰他說:「這其中有夙世因緣,只是你不能知曉。七百年前,你是宋代的畫家黃筌,排擠你的某某則是徐熙。他的畫作本應在你之上,但是你害怕他奪走你在朝廷的供奉之寵,於是用歪曲的巧言排擠他,使他失去機會進入畫院,導致生活困頓,抱憾而終。此後幾世的輾轉輪迴,你們未曾再次相遇。這一世,你們因緣際會,他終於得以報七百年前的宿怨。你今日遭遇的,如同你當年加諸於他的,有何可埋怨的呢?你看,世間的一切都在應驗循環報應,這是天道;有施必有報,這是情理。已經種下的因,最終必會結果。因果感應的契機,有如磁石吸引鐵針,若不靠近則罷,一旦靠近就會牢牢相吸,難以分開。因果的相遇,像是日月運轉,必會有交會之時。世間種種害人手段,最終害的是自己。我過去的人生中與你也有舊緣,因為你尚未能夠覺悟,故而說出這段使你終日憂患的過往因緣,使你明白今日所遭之難的由來。你與他之間的恩怨已經了結,從今以後,願你務必謹慎,不要再造新的業因了。」
聽完老翁的一席話以後,羅仰山頓時豁然開朗,勝負之心煙消雲散。數日後,他的舊疾不藥而癒了。
雖然羅仰山不知道夢中出現的老翁是誰,以前自己與老翁有甚麼樣的緣分,但是老翁說的因果報應的天道,有施必有報的情理,解開人世福禍盛衰的癥結,所以他心中揮之不去的鬱結之石消解了。想必以前曾經結下過某段善緣,所以得到老翁點悟,因此瞭然七百年的夙怨,消除心中的積怨之毒,讓自己恢復到無礙的常道上。
人生的福祿不在於勝負,而是在因果之報呀!天道好還!今日所受之果,要看昨日(前世、今生)自己所造之因。看哪!為了己身利益的小小心機,也可能造下大錯,傷害別人欠下的債,即使在隔世又隔世以後也要償還。人生在世時的處處不順心,時時不如意,從中作梗的其實都是今生或前世的自己啊!
(後記:通政羅仰山的故事是紀曉嵐親述他十幾歲時聽霍易書(曾任奉天知府)先生講述的,記載在《閱微草堂筆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