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24年8月30日訊】8月9日,一個稀疏平常的工作日,杭州西湖區新湖國際大廈一樓,卻人聲鼎沸。
上午9點開始,來自全國各地的,近300名新湖員工及家屬陸續把這裡圍了個水泄不通。門口處臨時安排了一個簽到處,前來維權的人在紙上簽名摁手印。不多時,大樓內的會客等待區坐滿了人,更多人三兩成群,站在門外台階上。
這是近兩個月來,前來新湖中寶維權人數最多的一次。10點左右,這些員工們開始從懷裡掏出一張張A4紙,舉過頭頂,同仇敵愾,高聲吶喊:新湖還錢!黃偉還錢!
這一天,杭州日間氣溫最高41°C,空氣裡瀰漫著跼促氣息,夾雜著諸多嘈雜吵鬧。一隊執法人員及部分安保神色緊張,站在一旁維持秩序。人潮瞬間湧動,場面險先失控。
經歷長達十幾分鐘的動員喊話,眾人聲嘶力竭,但新湖中寶的領導層始終沒有露面。這些員工於是決定前往省信訪局再次舉報,維權。浩浩蕩蕩的人群散去,又聚集於西湖區省府路。但早有一批執法人員嚴正以待,有大齡女性維權者坐在地上打滾,有人舉起手機錄像,更多人如鳥獸散。
這些人都買了新湖中寶的信託產品,剩餘未兌付金額共計:近47個小目標。這些錢通過兩種方式與華鑫簽署信託合同,其中集合信託設立於2014年,屬於直簽,大約還有15億;單一信託設立於2012年,由員工與新湖集團工會簽訂委託合同,再由他們與華鑫信託接觸,規模超過31億。單一信託的擔保人是新湖集團老闆黃偉、李萍夫婦。
過去十幾年,這些信託經由華鑫,再次以借貸形式回到了新湖集團手裡,利率大概10個點左右。在集團內部,又被稱為:員工福利。
今年5月,新湖集團還在內部號召員工再次認購這些信託產品。月底,未到期的集合信託被提前清算。6月,整個信託被監管叫停,不再申購。到了6月11日,新湖單一信託也提前清算了。
暴雷後,華鑫方面說,他們已經按照合同約定履約了。面對員工們的不斷維權,工會同意把過去多年與華鑫信託的打款流程發了出來。在建行提供的客戶專用回單裡,華鑫國際信託在2022年、2023年並沒有未到新湖集團工會用於信託申購的打款。但華鑫沒有出具風險報告,沒有告訴投資人,更沒有停止信託。有員工回憶,2022年逾期後,有人去討債,但和公司交涉後,決定續簽,之後的2023年,集團兌付了利息和部分本金。但是今年,他們擺爛了。
熟悉新湖的朋友告訴說,新湖非常喜歡返聘體制內的人,這也是公司特色之一。比如,原新湖集團財務負責人黃芳,出身於銀行系統,長期從事金融方面工作。接任者的幾位之中,黨委書記鄒麗華溫州檢察系統出來的。新的工會主席馬昆是湘財股份董秘,任職多年。至於原新湖集團工會主席唐梅英,在今年4月之前一直在職,網上並沒有什麼公開材料。
此外,多名員工告訴說,在整件事情的實際操作中,自己根本沒有接觸過華鑫信託,也不知道這些錢到底用在了什麼地方。他們認為:新湖集團涉嫌隱瞞,華鑫信託存在監管不明的職責。
7月以後,事態擴大,遲遲等不來解決方案的員工們自發集結起來,頻繁維權。整個7月,他們基本都是在維權中度過的,先後數十次。
在杭州區政府領導的組織下,新湖高管和員工代表曾多次洽談,但幾乎沒有什麼進展,新任的新湖高管甚至直接在會上說:目前沒有解決方案。
黃偉是溫州前首富,曾先後在瑞安一中和溫州市委黨校任職。90年代初,他舍棄工作,在杭州國際大廈賣眼鏡,賺到了第一桶金。1992年,參與了中國資本市場歷史上著名的「3.27」國債事件,賺取了2億元,一舉成名。引得時任主管經濟工作的大領導注意,直言:這絕非個人能力可以辦到的。
過去幾十年,黃偉似乎每一次都精準踩中了時代節點,他進入房地產行業,涉足金融,一手創辦了「新湖系」這個龐然大物,手握兩大上市公司,與「湧金系」聯繫緊密,和「中植系」聯手做過新湖財富。旗下金融機構涵蓋了銀行、保險、證券、期貨四大類別。但這些資產,現在很多都不再屬於黃偉了。
為了沖抵債務,回籠資金,他數次出售「新湖系」旗下資產,兩個上市公司的控制權看起來也岌岌可危。這一陣,新湖中寶由衢州國資接管,湘財證券的大股東成了浙江國資。
不久前,有媒體就新湖中寶信託暴雷事件聯繫黃偉,他說自己的錢在都投在了新疆宜化,共計60多億現金,200億資產,「六月初被搶走了」。新疆宜化的大股東是國企湖北宜化。
而在7月的一次協調會上,員工提出訴求,要求新湖集團盡快兌付之前向員工承諾的1個多億資金、200萬紓困基金以及原承諾的20%資金。他們還要求新湖集團落實財產保全,通過保礦維權取得新疆宜化股權後,承諾如有分紅,須優先歸還員工信託本息。
在這起複雜的維權事件,員工是最委屈的,他們當中很多人在新湖中寶幹了一輩子,有的已經退休了。他們曾無比信任黃偉,而現在?一切都破碎了。
他們認為,不管新疆宜化的礦產牽扯多少錢,和員工的錢沒有直接關係,因為這是兩件事:他(黃偉)私自挪用就是不對。
而這位前首富當下也是委屈、矛盾、焦慮的,多年來謹慎的性格使得他不相信媒體。咱也多次聯繫他,試圖就新湖中寶事件進行探討,但一旦談及員工維權時,他馬上打斷,挂了電話。
後來,他回了兩條簡訊,第一條痛斥製造冤假錯案的人,沒收了他們在新疆的巨額資產,導致自己陷入困境。隨後的第二條再次表明,「要相信政府」,並表示: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