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22年2月12日訊】新冠疫情進入第三年，各國疫苗也有了，但這個疫苗研發的過程，也揭示出傳染病毒學研究中的一個弊端，什麼弊端？我從這個故事講起。
傑西．布魯門(Jesse Bloom)是一位病毒學家，去年四月份的時候他打算研究新冠病毒遺傳密碼序列表，這個序列就是病毒進行自我複製的過程，而這個複製過程在人傳人的過程中可能會發生變化，也就是變異、突變，所以新冠病毒會有新的變種、新的毒株，去年年中出現的Delta變種，眼下流行的奧米克戎，就是這樣的變種。布魯門就職於西雅圖的富雷德哈慶森癌症研究中心(Fred Hutchinson Cancer Research Center)，他的研究主要就是針對病毒的變異和突變，從病毒的變異過程可以判斷和追溯到原始病毒，找到病毒的起源有助於防疫，有助於防範將來發生類似的傳染病，這有點像通過染色體DNA來破案一樣。
很自然的，他到美國國家衛生總署的醫療數據庫尋找，他具體要找的是2020年年初在武漢採集的新冠病毒遺傳密碼序列，但是找不到，後來他瞭解到，這份序列表2020年6月的時候就被從資料庫拿下來了，誰拿的呢？是武漢大學的研究人員，當初也是武漢大學研究員在資料庫裡登記留存的。為什麼能這樣呢？因為美國國家衛生總署有這麼個規定，實驗數據的歸屬權掌握在提供數據的研究人員手裡，如果數據的主人要求拿下，那麼就得拿下。其實這也不侷限在美國，整個醫療研究領域都是這樣，科學家、研究人員，在怎麼處理數據上有很大的權力，哪怕是在傳染病大流傳期間，關於傳染病病毒的數據，也是由科學家說了算。
去年六月，布魯門醫生在醫學雜誌發表文章，描述他追蹤新冠病毒遺傳密碼的種種努力，幾個星期之後，新冠病毒遺傳密碼又出現在資料庫裡，但不是美國國家衛生總署的資料庫，而是中國的國家生物資訊中心的資料庫，從數據被拿下到從新出現，中間隔了一年多的時間，是一個相當長的空檔。基於目前存在的數據歸屬問題，基於新冠病毒疫情還沒有消退，近來越來越多的科學家，包括布魯門醫生在內，呼籲要求改變數據管理，要求公開。
這話好說不好做，也好理解。對搞醫學研究的科學家來說，數據最關鍵，採集數據的過程和努力是相當大的，還得碰運氣，研究成果就是建築在對數據的分析之上得出來的結論，數據就是科學家的本錢和名譽基礎，很早就拿出來分享，萬一被其他科學家拿去分析出結論來了呢？所以在醫學研究領域，往往都是當科學家發表了研究論文，在醫學期刊上發表之後，才會公布數據。及早公布數據對人類社會是有益的，能更快的作出研究成果，但是對於蒐集數據的科學家來說，是不利的，公共利益和個人利益之間存在衝突。這個問題學術界到今天都沒有解決，也就是保護科學家知識產權，嚴格來說這個時候還稱不上是知識產權，還是在形成知識產權的過程當中，如果數據被別人研究出成果來了，有多少榮譽歸於蒐集數據的科學家？這個問題沒有解決。
惠康基金會(Wellcome Trust)是一家總部在英國的全球醫療研究機構，負責人是傑若米．法拉爾爵士(Jeremy Farrar)，他出版了一本書，書名叫：Spike:The Virus vs.The People-the Inside Story，翻譯成中文的意思是：疫情爆發，病毒和人類的幕後故事。書中爆料說，新冠疫情初發階段，法拉爾爵士瞭解到，中國的科學家成功的發現了新冠病毒遺傳密碼序列，但是北京政府不允許他們公布，在疫情期間公布病毒遺傳密碼序列至關重要，可以加速藥物和疫苗的開發，在書中，法拉爾爵士描述了他是怎麼跟中國疾病防治中心聯絡的，施加壓力，要求24小時之內公布序列，與此同時，另一名英國醫生也在做同樣的事。2020年一月，也就是北京政府剛剛承認存在疫情的時候，惠康基金會就向全球的研究者、贊助人、醫學刊物發出呼籲，要求馬上公開新冠病毒的研究和數據，事實上，疫情期間，許多醫學雜誌都允許作者在第一時間公開數據，而且也不經過同行的審批校對，直接在網路上發表。
不過，除了科學家以外，還有政府，就算是科學家願意公開數據，他所在國的政府不見得願意。比如2008年的時候，印度尼西亞政府就拒絕向世衛組織提供禽流感病毒樣本，什麼理由呢？那就是如果公開了，發達國家藥廠就可以拿來研發治療藥物，價格貴到發展中國家支付不起，拖了好幾年才公開。吃一塹長一智，世衛組織開創了一個預防傳染病合作框架，要求公開病毒樣本，作為交還條件，可以獲得低價的治療藥物。但是這個框架只適用於新出現的流感病毒，不適用於致命病毒，比如新冠病毒。
去年12月，世衛組織透露說，成員國們正在商量起草一個全球大傳染病協議，目地是更好的做好預防和準備工作，但是中國不在其中，世衛組織合作部負責人勞倫斯‧哥斯丁(Lawrence Gostin)抱怨說，如果中國不參加，這事做不成，現在世界上還沒有一個科學數據共享的平臺，現在做不到信息透明。
布魯門醫生去年六月在醫學雜誌發表的文章中批評說，從資料庫拿下新冠病毒遺傳密碼序列，還不僅僅是保護知識產權的問題，而是有意掩蓋，目地是不叫你科學家調查病毒的起源。一年之後遺傳密碼序列從新登上資料庫之後，布魯門醫生終於有了機會進行研究，但是他發現，這些信息非常有限，有限到無法瞭解疫情在武漢擴散的真實情況。去年7月，也就是遺傳密碼序列從新出現在中國的資料庫之後，在一個新聞發布會上，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副主任曾益新指責布魯門醫生的批評，是陰謀論。
過去幾個月以來，布魯門醫生蒐集和發表了所有在美國衛生總署資料庫被刪除的信息，從2018年到去年8月之間，被刪除的數據，絕大多數跟新冠病毒無關，他主張衛生總署應該改變立場，把所有的科學數據公開和分享，否則，科學家的信譽無存，科學的信譽無存。衛生總署發言人說，他們正在從新評估資料庫管理，從新審查中國科學家要求刪除數據的要求，但現在還沒有定論，等著吧。布魯門醫生說，他不再相信官員的話，他會自己獨立調查跟核實。這才是科學家的態度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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