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稅是中國人繞不過去的坎兒。(圖片來源:Pixabay)
【看中國2017年12月19日訊】世界越來越精彩,掙大錢越來越難
包括精英階層在內的許多國民可能會面臨這種感慨,即中國經濟日益繁榮,民眾生活顯著提升,但也會面臨這樣的困惑,世界越來越精彩,掙大錢卻越來越艱難。為什麼?這頭灰犀牛的降臨,是隨著急風暴雨一樣的中國社會經濟轉型,進入到靜水流深階段之後的事。回顧一下改革開放至今的40年,中國暴富階層的出現,先是個體工商戶,以及從事商貿和實業的企業家,標誌性的人物是傻子瓜子年廣久。然後是製造業向縱深發展和網際網路的崛起,標誌性品牌是奇瑞吉利汽車和新浪搜狐等門戶網站。接下來則是新世紀之後城市化的迅捷推進和金融地產的光彩,金融家和地產商紛紛排到富豪榜單的前列。近年來隨著「雙創」浪潮,BATJ君臨天下。暴富的軌跡遵循從商貿到輕工業,從實體到金融地產,從汗水到智慧的遞進軌跡。這種暴富唱草莽時代,隨著社會經濟文明程度的提高,以及政府和市場規範競爭的提升,已逐漸遠去。
不僅如此,從暴富草莽到精英智慧,也意味著冒險大膽、文化不高的企業家群體,顯著讓位於受過良好教育、勤勉智慧的新型創業者群體。這使得當下年輕企業家都不由自主地不敢低估其競爭對手,並意識到對手和生存法則的嚴酷性。
我們大致可以說,最富有的一代中國人已離我們逐漸遠去,世界是精彩的,競爭是殘酷的,創新創業是艱難的,掙大錢是不易的。
經濟逐漸成熟和制度逐漸規範,帶來了難以草莽暴富的灰犀牛,但「小世界」卻也造就了新的「黑天鵝事件」。傳統的世界是六度空間的,即如果你要尋到地球上70億人中的任意一位,你至多需要6位中間人。但數字地球的逐漸成形,使得世界變得扁平和濃縮,時空被壓縮到四度空間,這可能是1967年時,創立六度空間的哈佛大學心理學教授斯坦利·米爾格雷姆未曾料想到的巨大進展。在四度空間的地球村之中,企業成長和衰退的軌跡更陡峭,創新和泡沫的極速漲落更驚險。這是一個波動率更大、兩極分化更嚴峻的濃縮空間。小世界給一些天才型騙子以製造巨大泡沫,在泡沫破滅之前迅速裹挾財富撤離的可能性。從今而後,一夜暴富的是騙子,而不是企業家。
你的鄉愁還在,鄉村卻已不復往日模樣
許多人還記得「又見炊煙升起」的歌,其實我們已基本看不到炊煙。許多人背誦過「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的詩句,但幾乎絕少有人能看到溪流井欄邊,用棒槌捶打衣服的場景。這是在中國無法阻擋的另一頭灰犀牛,即傳統田園牧歌式鄉村的沒落。工業化和城市化不僅意味著農業在GDP構成中,比重迅速降低;也意味著人口向城市和城鎮的加速集中。在此背景下,傳統村落的大幅縮減是不可避免的。據統計,在過去的15年間,隨著城市化率的提高,中國行政村以每年1.6%的速度不斷減少,據說中國每年減少約7,000多個村委會,每天減少約20多個自然村。200人以下的村子在迅速撤村並居之中,甚至鎮政府也在撤並減少。
時至今日,當我們說需要著力解決「三個一億人」的問題時,潛台詞是農村無法阻擋地被城市和工業文明所改寫。
許多人還有鄉愁,還記得兒時的田野草原、阡陌鄰里,但你試圖回去時,卻發現徒有鄉愁,鄉村已難覓舊貌甚至蹤影。許多人的鄉愁褪色為在地圖上不復存在,只在夢中存在的地名。小時候的鄉愁,是你在水的這頭,你的玩伴在水的另一頭;現在的鄉愁,是你在城市文明的這頭,故土在農耕文明的另一頭。隨著傳統村落的衰退,其實我們還失去了很多,由於村落往往是依據血緣姻親而繁衍,因此它傳載著你的先人從何而來的痕跡;由於村落往往帶有自治色彩,因此它承載著約定俗成的鄰里關係。隨著部分村落的消亡,家祠祭祖、鄰里宗親、鄉紳家規也隨之逐漸失落。居住在城市中的人群,在鋼筋水泥的叢林中,往往對出入同一社區的對門一無所知,沒有近鄰,也不再有遠親。村落消退意味著中國五千年來古老生存模式幾乎不復存在。
在中國悄然發生的事情,在歐洲也曾發生。一段歷史即將終結。李培林先生曾感嘆:「它們悄悄地逝去,沒有輓歌、沒有誄文、沒有祭禮,甚至沒有告別和送別,有的只是在它們的廢墟上新建文明的奠基、落成儀式和伴隨的歡呼。」
各種稅,是個繞不過去的坎兒
儘管許多人將對此明顯不快,但這頭灰犀牛還是步履蹣跚而來,不會回頭。那就是各種稅,個人所得稅、遺產稅、房產稅等等。你不要徒勞地試圖逃脫。中國經濟正在從生產型向消費型經濟轉型,而消費的主體是住戶部門,不是政府。當下驅動中國經濟增長的動力,已有達60%源自消費,尤其是居民消費。同時,人們也意識到,對中國企業再加稅是幾乎不可能的,降低企業負擔,激發企業活力是大趨勢。這幾乎鎖定了,住戶部門的稅賦貢獻應當逐漸提升。
中國家庭部門的稅負是否沈重?無論從整體還是結構看,都有提升餘地。當下遺產稅尚未開徵,房產稅尚未普遍開徵,這使得地方政府實際上幾乎不具有主體稅種。那麼個人所得稅的負擔現狀如何?
一個淺顯的事實是,中國個稅總額勉強超過萬億,類似京滬這樣的都市,個稅年入大約在1,500億,這意味著中國一線城市的居民,每年的人均個稅僅5,000元。推算可得,京滬人均稅前月薪約為1.1萬元,稅後所得約為8,200元,每月個人所得稅大約在450元。不要忘了企業還需要為你負擔約稅前工資44.3%的「五險一金」。
考慮到平均數通常高於中位數,由此可推測京滬普通工薪階層月薪可能在稅後6,500元。這讓人產生了比較大的困惑。中國居民的真實收入究竟如何?中國不同階層的稅負究竟如何?如果月入8,200元,那麼即便對京滬居民,按15年總收入計算,個人住房貸款上限也不應超過150萬,畢竟一個人一生工作30年的總收入才僅300萬元。
結合每年儲蓄存款等的增長,中國居民真實收入和個稅之間存在不匹配現象。如果考慮到貧富分化,更令人懷疑中國高收入群體的真實納稅狀況。遺產稅和房產稅的問題都將提上日程。我沒有聽說過獅子王在臨終前,流淚對小獅子囑咐說,我在東山埋了頭山羊,在西坡藏了隻兔子,待我百年以後,小獅子你餓了不妨取食之類的童話。人的智慧要比動物高一些,子孫比你強,你留錢財幹什麼?子孫不如你,你留錢財幹什麼?根據統計局的入戶調查,中國居民約60%的家庭財產為房產,由此可推算居民房產總市值不會低於150萬億元,它構成了房產稅的龐大稅基。
惟稅收與死亡不可避免,無論你是否願意,各種稅是匆匆而來還是姍姍來遲,它們終究要來的。(未完待續)
文章作者為北京師範大學金融研究中心教授 鐘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