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4年10月04日訊】我是一名醫生。
2007年11月1日早八時左右,我拿掃帚將診所門口的雪清除,掃出了一條通道。當時雪下得很大,前面掃,後面又落下大雪。這時我看到斜對面舒安旅店巷口周圍大雪地裡站著幾十人,我覺著好奇就跑過去。
雪地裡跪著一個人
跑過去之後,發現雪地裡跪著一個人,旁邊放一副柺杖,還有半塊饃,併發出微弱的「爹─媽,爹─媽……」的呼喊聲。這人頭上全是冰柱,冰柱向頭圍伸出,上面落下厚厚一層雪,以致看不清他的容顏。我急忙將他頭上的雪掃掉,又用手扒掉冰柱。估計此人跪在這兒已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開始頭上的溫度還能把雪融化,水順著頭髮流下,慢慢結了冰,越結越長越粗,形成了冰柱,刺刺丫丫的向外伸。冰柱又起了支撐雪的作用,所以層層冰柱又落了厚厚的雪。
我說,這人凍壞了!周圍那麼多人,沒一人應聲。我急忙跑回去拿了幾支葡萄糖,順手倒進一個玻璃杯再加了點溫開水。跑過去給他灌,這人還明白張口喝,但他不會咽。把杯子咬了一大塊,我忙將手指伸進他嘴裡掏出玻璃塊。唯恐把嘴劃破,沒見出血。我自言自語:「這人已凍壞了,該抬到屋裡,暖暖就好了。」但沒人答聲,只是都呆呆的站著看。我想這時能抬到誰家呢?我環視了一下週圍,即刻就說,抬到我家!還是沒人應聲,沒人動。我著急地大聲喊:「你們怕啥?快來幾個人,抬到我家。」
這時過來幾個男人幫忙抬他。我先跑回去把褥子、枕頭鋪到連椅上(連椅距火爐近)。然後把他放在連椅上,給他蓋上被子。屋內沒暖氣設備,爐子剛通開,一下熱不上來,屋子溫度很低,寸口摸不到脈(注:兩手橈骨頭內側橈動脈的診脈部位)。我已知很危險了,忙給我學生打電話,要他立即準備一組液體到我的診所,因為我這兒有一危重病人。(我是中醫已不打針、輸液好多年了)
學生很快就來了,他還準備加藥,我說不用加,扎上再加藥。我又嫌他手慢,忙將針搶過就扎。結果怎麼也不見回血,我明知針頭在血管,就下意識往外拔,結果拔出的是血冰渣子。我用雙手握住他右手寸口,用我的身體靠在他身上。有意將左手壓在我腹部,想用我的身體暖化他的血管,我好給他用藥。誰能想到他就這樣悄然離去,他走了……
不怕他家人賴你?
這時是早九點。我給110打了電話。說明情況,請他們到現場。一小時後他們來了。進門就問,他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幹什麼的?我說,不知道。他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為啥抬到你屋裡?我說,我是個醫生,我不能見死不救。這時圍觀的人很多。警方作了調查又作了筆錄,並在死者的遺物中得知,此人是個退伍軍人,慶陽縣池城人,有殘疾證是上訪返回途中到此地。
舒安旅店門前賣饃人說,這人下午八九點鐘到他蒸饃店說:這兒暖和我呆在這兒不走了。賣饃人給他個饃叫他快去住旅店。此人說沒錢住店,這兒熱他就坐在這裡。賣饃人又說我這是蒸饃的地方你不能呆在這裡,我要關門了。他出去了。十點鐘以後就下大雪了。他就開始爹呀、媽呀的一直喊。對面二樓一開小賣部的女人說,十點以後這人一直爹媽的喊,吵的我們不能入睡,被子將頭包了還能聽見。一賣棺材的女人還抱些刨花、木材給生了一堆火。來往過路人也不斷。有人還去叫醫生。這條街上下二百米內就有六家開診所的醫生,他們都說沒辦法。有人也提到叫孫大夫,但別人都說別叫了,都六、七十歲的人了,又是女人,還帶著孫子,她肯定不會管。所以這條街上唯獨我不知道。
有一公安指責我說:你怎麼這樣膽大?把將要死的人抬到家裡,你不怕他家人賴你?我說:「我沒想那麼多,只想把人救了,盡醫生的職責。」最後他說:「事情就這樣了,我們回去聯繫他家人。」我說:「你先聯繫縣醫院,將人送到縣醫院太平間。」他們說,這裡是第一現場,就將人放在這裡,然後揚長而去。圍觀的人也都離開了,屋裡就留下我和那個死人。
晚上十點後,公安帶著家人來了,十二點以後將人拉到縣醫院太平間。第二天他們回家了。
只因怕「賴」 沒人伸出援手
事過多日,有三位退休局長聯名寫了書面報告將情況反映上級,並將影印本發送縣委、縣政府,以及有關書記、縣長、廣播局等單位。他們說要採訪、表揚我救死扶傷的精神。我說,你們要怎麼辦我不管,我只是想著救人,但我也很慚愧自己醫術不精,沒把人救下,這份救人的心意是源自於我修煉法輪功的結果。同時,我也想著,我若不是修煉法輪功,我就不會那樣,很可能和那些圍觀的人一樣,瞅瞅就走了。而官員們聽到我這樣說之後,愣了一會兒就走了,再也沒見到什麼採訪不採訪的了。
事後,我深思很久。這人本該不死。因為他沒得絕症,也沒困在深山曠野,而是凍死在縣城人們往來頻繁的街道上。十二小時的喊爹叫娘,卻沒一人伸手援手把他送到可僻風遮雪的地方。這其間有不下百人的過往行人卻只因一個怕「賴」,而任由此人活活凍死。
我心想,這是我們想要的社會嗎?這樣的社會能長存嗎?此時,我的心裏迴盪著一個聲音:如果社會上能多有悲憫之心的人或許那將是個不一樣的社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