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開了,和好友一起去桃花山賞桃花。走在桃花山的桃園裡,我們邊走邊觀賞,游在花海裡,我不清楚看哪一株哪一朵花好。我們幾個人在走馬觀花呢。走著觀著,我突然感到,灼灼桃花不是笑春風,而是笑我們。笑我們有閑情,但無逸致。我把此感覺告訴老陳。老陳說,咱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學學古人,飲賞桃花吧。我支持老陳的意見,即找位子坐下來。近年來,桃花山的果農每每在桃花綻開時節,都會在自家的桃園裡擺上桌子椅子,讓有興趣的賞花遊人坐下來邊喝茶邊賞花。
這種隨花而設的花宴,使我想起了古人賞花的花宴。
古時,國人賞花,注重酒賞與茶賞。這就是花宴。據唐代武平一《景龍文館記》記載:「景龍四年春,上宴於桃花園,群臣畢從。學士李嶠等各獻桃花詩,上令宮女歌之」。說的就是花宴舉辦於春季,地點桃花園,群臣都參與。宴時詠詩歌唱等。
花宴是優雅的事,《誠齋雜記》中記載的「飛英會」,就是雅韻至極。範蜀公居許下,造了一大堂,題額為「長嘯」。堂前有酴醵架,高廣可容納十個客人。春季花開時,宴客其下。赴花宴的人互相約定,如果有飛花墜落在誰的酒杯中,誰就要自罰一杯。正當大家笑語時,一陣微風拂來,花瓣紛紛落下,滿堂座客杯中都飛入了酴醵。結果,眾人人人自罰。可見當時的花之繁盛。此事後來被人稱為「飛英會」。
在花宴當中,有趣的還有蘇東坡補宴「重九會」(賞菊之宴)。蘇東坡晚年時,被貶謫海南島。他愛花,在海南儋州定居後,就種下菊花。他原想在重九節時設菊花宴與友同賞菊花。可是,海南秋季的氣候不像中原那樣冷,重九時,菊花並不開妍。到了冬季,菊花才綻開。他只好在十一月十五置酒宴客,補作「重九會」。後被人稱為「冬季重九會」。
唐代的花宴,還是官方的一種事慶活動。唐太宗李世民設的科舉,就有「曲江游宴」的慶典活動。唐朝的「金榜題名」一般在農曆二月,放榜後新進士都要參加朝廷舉辦的慶賀活動。這些活動,與花宴有關,如櫻桃宴與曲江游宴。曲江游宴有一個項目,是在曲江頭的杏花園中舉行的「杏園探花」,這個項目是被選為探花郎者,要騎馬在京城內採摘新開的名花,各進士也要參與,如有進士摘了名花先回來,探花郎就要受罰酒。曲江游宴,是風流才子宴飲賞花的韻事,也是才子們賞花飲酒詠詩釋放才華的風光之時,不少登科才子,在此一花宴中,寫下了流世的名篇。
在皇帝與朝廷官員的花宴影響下,花宴漸漸流傳民間。每每在春花蕩漾之際,文人雅士、平常百姓,都會相邀親朋好友,設宴賞花。
古時的花宴,初起酒賞,唐代很是盛行。到了宋代,有人對酒賞並不讚好,力推茶賞。於是,茶宴賞花漸漸流行。到了明代,酒賞被袁宏道說為下者,而茶賞推為上者。袁宏道說:「茗賞者,上也;談賞者,次也;酒賞者,下也。」其實,兩種花宴,各有特色,只不過「蘿蔔白菜,各有所愛」罷了。
如今,花宴之事,漸為稀少。但我國花宴的賞花文化,並沒有消聲滅跡。過慣現代化都市節奏生活的今人,不管多麼繁忙,每每春溫花開季節,都會在公休日外出賞花踏青,只不過,今人的賞花,大多「談賞」、「行賞」,有閑情逸致者,也只不過是「茶賞」,酒賞,好像已為舊事。其實,宴賞是一種很好的休閑方式。坐在花園裡,邊喝茶(品酒)邊賞花,邊交談,既是人與自然近距離的接觸與交流,又是一種最佳自我放鬆心身,慰撫心靈的好方式。這種休閑,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