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進入快車道?
十八大之後不到一月,突襲而至的反腐風暴愈刮愈烈,截止到12月9日,已有多家媒體開始盤點在這短短20幾天時間裏悉數被捲入這場風暴中心風眼的官員們。據12月8日《新京報》報導,在不完全統計的情況下,已有包括四川省委副書記李春城在內的12名官員停職接受調查,而李春城則成為其中首位被調查的省部級官員。
近期經由網民揭露的貪官一覽表(網路圖片)
山雨欲來風滿樓,11月下旬因淫穢視頻幾乎被「秒殺」的重慶市北培區區委書記雷政富在這種情形下,看上去至多是被強力風暴吹倒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進入12月,反腐風暴開始加速推進。官方媒體幾乎每日一通報,「公告」反腐成果:12月1日 廣東順德公安局副局長周錫開被網路舉報有價值上億住宅及商鋪,紀委介入調查;12月3日,深圳市原副市長梁道行同志因涉嫌嚴重違紀問題,正在接受調查;12月6日,四川省委副書記李春城涉嫌嚴重違紀,接受調查;12月7日,山西省公安廳副廳長兼太原市公安局局長李亞力被免去職務,接受調查;12月8日,網爆包養雙胞胎姐妹的新疆自治區塔城地區烏蘇市公安局局長齊放已於當天被免職,接受調查……
12月6日,《財經》副主編羅昌平更是在自己的微博上連發三條微博,實名舉報國家能源局局長劉鐵男「學歷造假、收受賄賂以及包養情人」三宗罪,成為迄今為止仍在發酵的反腐懸案,但憑藉個人微博實名舉報劍指部級高官這樣的戲劇元素,已經聚攏不少媒體和網民圍觀。
「天天都有貪官抓」,儼然成為近段時間以來的「主旋律」。這距離標誌著權力交接的十八大結束僅僅過去27天。
網路反腐 靠不靠譜?
縱觀其上,大部分均是通過網路爆料的方式對官員進行舉報的方式來揭發腐敗現象,據此,12月6日BBC中文網將這些行為進行了統計並製成圖表發布,哪怕是因為記者調查被停職的四川省省委副書記李春城,在官方通報被調查的之前一天,也以「網傳」的形式通過網友們提前在新浪微博上發布「網路民間通報」。
那些通過網路舉報尚未得到期望結果的一些「腐敗材料」——蘭州市市長袁佔亭佩戴奢侈手錶、北京交管局局長宋建國在搖號過程中徇私舞弊、國家能源局局長劉鐵男的「三宗罪」——也正通過網路的多元補充性以及持續發酵性將這些信息逐漸在修補完整。比如宋建國「被立案調查」經「平安 北京」闢謠後,21世紀經濟報導隨後便帶來了「親屬涉嫌倒賣車牌,北京市交管局長協助調查 」的跟進。在這一過程中,網路上顯示出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堅定決心和態度,這與人民網和它的官方微博人民網在12月6日李春城被調查後發表的快評《反腐不是請客吃飯》一文中「反腐不是請客吃飯,對腐敗分子沒什麼好商量、好猶豫」 的表態一拍即合。
反腐,無論對於剛剛執掌政權的新班子,還是對於早就對當下官員腐敗不耐煩的網民而言,當然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但是當早年帶著嗜血本性而生的革命語言出現在這其中時,依然值得警惕。《中國青年報》因此悍然保持冷靜的頭腦,在反腐風暴狂飆突進之時唱起了「反調」,連發《沒有距離感的時代,如何克制衝動》、《「網上的罵聲」未必就等於民意》、《民粹主義:一個不可忽視的挑戰》三篇文章,提醒務必在反腐過程中剔除滋生網路暴力的土壤。有破有立,《中國青年報》更是在12月6日刊發的一篇名為《幹部生活作風為何在網路反腐中最受關注》借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廉政研究所副所長杜治洲之口表達了觀點:
目前還沒有一套完整的程序來保障民眾通過網路反映的腐敗線索盡快被調查,也無法避免由網路反腐帶來的網路暴力現象。
同樣的現象也引起了經濟學家許小年的反感,他在自己的微博上直言不諱痛陳當下這場反腐風暴的「群眾運動」本質:
1958年發動群眾,大煉鋼鐵,大躍進;1968年發動群眾,文化大革命,批鬥黨內走資派;2010年薄先生發動群眾,大唱紅歌,大力黑打;2012年發
動網上群眾,大反貪腐?為啥總是同樣方式的不斷循環?
反腐不靠運動 應靠制度!
其實,自11月底反腐風暴刮起之時,官方媒體也在亦步亦趨地觀其不足,人民日報自12月1日起,幾乎「每日一搏」向這場風暴進言,其中被網友們奉為精品欄目的【你好,明天】微博不厭其煩地吐露心聲:
「決心能成就一時之效,完善制度方可長治久安」、「網路舉報頻發,說明渠道不暢;網路反腐擔綱,反襯制度有失。反腐靠網路還是靠制度?靠人治還是靠法治? 當思。」
與此同時,新華網評說得更為直接,12月7日發布的微博則言簡意賅:反腐,不靠運動,靠制度。除此以外,兩個輿論場中的另外一個,也難得地與官方說法產生共振。專欄作家趙楚直截了當宣布對「所謂反腐風暴是很不看好的」,不僅是因為「運動不可能反腐」,而在更深層次上,更是因為「沒有憲政、法治、合法的政治反對,人們結社、言論和新聞的自由,反腐只是現行吸金和分贓體制的一環而已」。律師斯偉江則坦言:「不打破體制循環,就算開明的人,也難有作為。」制度改革才能徹底與腐敗絕緣,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都業已成為共識。
剛剛過去的12月9日是「國際反腐敗日」。中國2003年12月10日簽署了《聯合國反腐敗公約》,2005年10月27日,十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18次會議批准了該公約,中國成為公約的締約國。今年「國際反腐敗日」的主題是:今天就開始反腐行動。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在致辭中強調:要實行法治,就要防止腐敗。這同樣是另一種善意的提醒:不應是只在今天開始反腐敗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