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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回國,一個多月裡,我參加了大大小小的會餐無數。在中國你不想熱鬧都很難。同學聚會更是少不了。畢業二,三十年了,同學們個個不是發財就是陞官;離婚的離婚,結婚的結婚,包二奶的,找情人的……好不熱鬧。每天都有新鮮事,跟北美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其實加拿大真是鳥拉屎的好地方)相比。在中國活一年堪比加拿大十年。
一位男同學對我說:「一看這氣質就知道你是北美回來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又補充說,「加拿大真是養人的地方,是女人的天堂」。聽到最後一句,我知道他是在讚美我。我含笑地反問:「土氣了,還是洋氣了?」。沒想到他說:「是貴氣了。」看到他很認真的樣子,我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也不是恭維我。在坐的老同學個個都是成功人士,有權有財的,要恭維的話,我也是排在最後。
我以為他說的這個「貴氣」,並非是「貴族」的貴,而是那種在今天國人身上幾乎消失了的平和,安靜,淡然之氣。與國內多數同齡人比,我身上的這種「貴氣」確是算是稀世之物了。我的同學們每天穿梭於酒店飯館之間,吃不盡的山珍海味,泡不夠的靚女美男;那一輪接一輪地交杯把盞,那一遍又一遍地胡吹海聊…… 他們哪裡有時間靜下心來體會平和?面對四周的各種誘惑,他們怎麼可能淡然處之?我想如果我沒有移民,我也會是他們中的一員。而如今的我,在北美這個處處像農村的環境裡熏染數年後,看著桌上各式各樣叫不出名的菜餚,泛著油膩膩的光,我真的有點受不了了。我寧願坐在家裡吃泡菜,我寧願去踏青去遠足,也不想坐在酒樓看他們過度營養的面色,聽他們眉飛色舞地講葷段子。
北美——女人的天堂,應該說是中國女人的天堂,因為我不知道其他民族女人的感受,還應該說是中國中年女人的天堂,因為就我的社交範圍,我的朋友都是中年女性,我只能感受到她們的感受。
毫無疑問,北美的環境是很利於健康的,自然也利於美容。每年聯合國評出的最適合人居住的地方,加拿大總是排在前列。優質的空氣和水資源,非常利於女人從內到外的保養。在加上加拿大很多地方是禁菸區,我們再不用擔心吸二手煙了。我真不明白,國內空氣已經很糟糕,卻還有大量的煙民為其加薪添火。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一些煙民當著孩子,嬰兒吞雲吐霧,這在加國簡直就是犯罪。來加多年,自我感覺皮膚看上去更乾淨,更紅潤。難怪在國內時,親朋好友一見面,就說我氣色好了很多,顯得更健康和更有朝氣了。我想不會所有人都說假話吧,要誇也是誇有錢了,有權了。我喜歡聽別人誇我健康。還有什麼比健康更重要呢?
北美的生活節奏慢,這很符合女人的天性——不急不噪,心靜如水,慵懶散漫。慵懶不是懶惰,慵懶是一種心情,一種對幸福生活發自內心的感應。試想,在一個深秋的清晨,一個穿著藍色睡袍的女人,從樓上走來,她推開後院的門,看了一下滿院的紅葉,然後做了個深呼吸,讓清新空氣在身體裡恣意地流動。這時候的陽光,正好照在她那滿足而沒有任何修飾的臉龐……坐在陽光下,加拿大從不缺少陽光,她也從不躲避陽光。一杯咖啡,她坐在門邊的沙發椅裡,靜靜地看風吹樹葉,或者聽段音樂,或者看自己喜歡的文字,更或者跟老母親在電話上聊聊家常……一個人的上午就這樣悄悄地過去了。這樣一個慵懶的上午和一個慵懶的女人,也只有加拿大能夠承載。
北美的就業市場沒有歧視。在加拿大,有時候女人找工作比男人還容易,這裡沒有性別歧視,更沒有年齡歧視(至少沒有公開歧視,除了很特別的工種)。在國內,不到三十歲的女人就感覺到就業的壓力。「25歲以下,未婚貌美」的廣告四處可見,不知是選才還是選美?那些過了25歲的女人如果沒有結婚,就有雙重壓力了,她們的名字叫「剩女」,不僅剩在婚姻外,也剩在職場外。而北美的就業市場,不到面試,沒人知道你是男還是女(中國人的名字讓人很難猜到性別),是年輕還是老人,是美還是醜,在這點上至少大家都有公平的面試機會。至於面試後,那就是看你的造化了,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北美的女人沒有男人好面子,非專業工也照做不誤。什麼家庭清潔,看小孩,陪老人聊天等,每件事都認真去做,僱主高興自已也愉快。我曾告訴我的同學,我做過洗碗工,也伺候過殘疾人。同學同情地說,真是大材小用。我說:不覺得。這是我的心裏話,在伺候殘疾人的過程中讓我感受到了幫助人的快樂。直今我也時常參加各類volunteer的工作。
北美的民主自由環境,有利於女人對自己生活的重新選擇和安排。有人打工,也有人讀書,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上大學,讀college四處可見。這在國內是想都不敢想的,這把年紀在國內是等著退休的年齡了。更別說很多中年女人到了北美重新選擇新職業。我有個朋友,以前是學工程的,其實她很不喜歡學工,因為當初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 年代,父母為她做主選了工程。在國內,一個成年人要想改行是很難的,尤其是女性。後來在加拿大,她居然改行服裝設計——這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職業,現在她快畢業了。雖然學業很苦,但她每天都感覺生活充實,心情愉快,穿著自己設計的衣裳,人也越來越漂亮。我相信,女人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是會變美麗的。
北美的寬鬆人文環境,讓這裡的女人沒有壓力,除非你自找。沒有壓力是因為加拿大的女人容易滿足。我和我的朋友們也不常見面,但經常電話問候。不過一,兩個月我們就會找個理由聚一聚,只是找個藉口大家聊聊天。有時咖啡廳,有時中餐館,有幾個小錢花就很知足了。朋友中有的有大房子,有的是租房子住,大房子有大房子的麻煩,租房的有租房的便利,所以各有所長,不羨慕也不嫉妒。不攀比——這是減壓的好方法。不僅不攀比物質,也不攀比精神。孩子是我們的精神支柱之一,但不是全部,北美的女人不會拿別人的孩子跟自己的孩子比,每個孩子都是獨立的個體,沒有可比性。這是我們愉快的另一因素。孩子的成績在加拿大是屬個人隱私,學校的成績單都是裝在信封裡封好了交到個人手裡,不像中國鋪天蓋地的按分數高低張貼在最顯眼的地方。站在成績榜前,家長的面子,孩子的壓力可想而知——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在北美,中年女人最感覺自在的是:沒有年齡的壓力,這不僅表現在找工,學習和擇業等方面,更多的是女人的婚姻自主上。女人在北美,如果離婚或者分居,加拿大的法律總是有利於女方——解決了你的後顧之憂;離婚後,你想享受單身生活,就盡情地享受,也不用顧慮單身女人的不便。無論是就近購物,還是開車旅遊,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總能遇上紳士般的加國男性伸手相助。你也不用自作多情,這是別人的文化,一句「thank you」足矣。
如果想重新尋找愛,重新組建家庭,北美的女人也比國內的女人容易得多。在國內,離婚的中年女人,尤其是帶小孩的,基本上就打算一個人走完後半身了。想想那麼多剩女都沒解決,怎麼可能輪到你,更何況大部分中國男人的擇偶標準還是處於原始階段,他們是找可炫耀的性伴侶,而不是找志同道合的心靈伴侶。在北美,女人沒有這方面的憂慮,如果本國男人不合適,她們可以選擇其他民族優秀的男人。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在網上認識她現在的老公,一個知她疼她,有修養的西人。每次聚會,她都要向我們show off她的幸福。引得我們一陣聲討。
當然,天堂是相對的,也是因人而宜的。相對於北朝鮮的女人,中國絕對是天堂。如果你物質慾望很高,北美就會讓你失望,因為它不能讓你一夜暴富,除非你中了彩票;如果你想為所欲為尋點刺激,北美也不能滿足你,法律高於一切,因為這裡沒有「李剛是我爸」的說法。所以,只有像我和我的朋友這類人:滿足現狀,遵紀守法的公民,才能感受到它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