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瓦格博山峰
雲南西北德欽縣境內的「三江並流」國家公園,二OO三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命名為世界自然遺產。在這個保護區內,長江的源頭,湄公河和怒江在55英哩範圍內併肩奔流,穿過無數陡峭的峽谷,有些峽谷深達2英哩,兩邊積雪的玉龍和哈巴山峰高達4英哩。
由於它陡峭的高度和氣候的複雜多變,公園內存有令人驚異的七千多種植物類別,是地球上溫帶地區生物最多樣性的區域之一。
公園的入口是虎跳峽,公園的中心是卡瓦格博(Kawagebo)山峰,最高海拔6740米,是一座金字塔形的雪山,位居藏區八大神山之首,後成為藏傳佛教的聖地。二OO三年十餘萬藏民圍繞著這座神山徒步旅行,表達他們對於雪山、自然生命的尊敬與虔誠信仰。大批慕名而來的旅遊者紛紛湧到這冰川腳下、大峽谷中,深山老林裡探尋寶貴的生物和文化資源。
紐約《時代週刊》作家羅傑斯(CONNIE ROGERS)四月二十四日撰文,描述他在這神山中的旅遊經歷,讚嘆大自然的美麗神聖。
虎跳峽(網路圖片)
文中他敘述,在虎跳峽,您能聽見大自然力量的相互撞擊。揚子江,它從西藏高原的源頭開始,在玉龍和哈巴雪山之間分支為上百條河流,從16,000英尺高向下傾瀉所積累的能量,成千上萬噸水排山倒峽,然後再被迫擠壓通過一個100英尺寬的峽谷,產生一陣驚心動魄、令人毛骨聳然的咆哮吼聲。
我最初計畫在虎跳峽徒步跋涉,那是一個兩英哩深的壯觀峽谷,是所有緊貼著它那幾乎垂直的傾斜坡中的一個,峽谷中有一串老礦工的足跡。去年八月這裡被臨時關閉,因為一名徒步者在山崩時遇難。因而我駕駛到另一入口,走上政府最近鋪設的一條高速公路上。
我並非一個人,成群的中國都會人,他們中許多人西裝革履,從我身旁走過。在成千上萬個旅遊者中,大多數是慕名而來的中國人。像我一樣,他們敏銳地意識到,這一風景區在不久的將來也許會消失。
虎跳峽地區正在建造水壩--是這電力貧乏區域中,幾十個水力發電項目計畫中的一個。建造工程可能於二OO七年初開始。根據中國政府的要求,如果它被修建,居住在水壩之後的近十萬納西和其它少數民族人民將被遷移。
陳(Angela Cun)說︰「我們從小就崇拜這條河。」一位年輕的納西族(Naxi)婦女伴隨了我兩天,從峽谷北部駕駛到德欽(Deqin)縣,它是卡瓦格博山峰的起點。當我們聊天時,我們經過了泥磚村莊,一些彞族婦女在田野裡,穿戴著明亮的黃色百褶裙,及像風箏一樣大的黑頭飾。
有關水壩的新聞報導稱,在虎跳峽之後的峽谷為香格里拉(Shangri-La),來自希爾頓(James Hilton)一九三三年的小說,「失去的天際(Lost Horizon)」一個虛構的天堂,但它在別的地方。
香格里拉(網路圖片)
兩小時後,沿公路駕駛,我們通過一個香格里拉縣的標誌。一九九七年雲南經濟和技術研究中心宣稱,最後證實發現德欽縣是香格里拉真正的地點,在那裡我度過一個星期。
我們遇見馬建中(音Ma Jianzhong),他是一位健壯的西藏人,正領導著德欽自然保護辦公室。馬正在與玉本(Yubeng)的村民們一起工作,接待不斷增加的來訪遊客--今年有二萬名佛教徒朝聖,和幾百名背包徒步旅行者。
到玉本的路既狹窄又陡峭,而且一年內至少有一輛公共汽車,會在山崩中遭遇不幸。我們到達五個平行山脈中的一個山頂,它的頂部就像巨型石灰石波浪,是五千萬年前的印度與亞洲碰撞時所產生的。
我下車,遞給馬一支雪茄,在金色的佛塔上觀看北邊發光的西藏高原。在我們腳下一英哩處,細長的湄公河像一條銀色的裂縫。山谷是石灰色的,除了那幾個村莊像幾塊綠色的補綴,被粘合到那垂直的斜坡上。
當我們進入峽谷,我們的西藏司機柏瑪(Baima),摘下帽子並禱告祈求旅行平安。他曾有一次被一輛藍色大卡車擠壓,差點兒出事。
梅裡雪山(網路圖片)
我驚訝的注視著山谷的遠方,梅裡雪山環繞著卡瓦格博山峰,雖然一年中它大多隱藏在雲霧中,但天空卻是驚人的湛藍,卡瓦格博峰頂閃著光像座燈塔。明永(Mingyong)冰川垂懸著像一隻凍傷的手,延伸彙集進入翠綠的河流,那裡夏天的溫度達到九十度。
水面上的波紋閃爍,映射著葡萄園、橙樹、核桃樹叢和洋紅色九重葛,而紅色大竺葵與黃色向日葵則圍繞著農舍。
從我們遠足一開始,道路幾乎就是筆直的,爬上5,000英尺到了一座高山的關口,從那裡向下2,000英尺直到卡瓦格博山腳下的峽谷。馬告訴我,朝聖者經歷這次旅行,是以獎勵的方式,為贏得來世更好的生活。
當我們到達關口,有許多五顏六色的西藏禱告旗飄動著,就像為我們慶祝。幾個中國背包徒步旅行者在古老的茶館裡休息,圍著爐火飲用牛油茶,我們自然的加進這些人當中。
當我們開始下山,雖然我不能理解他們熱鬧的聊天內容,但我們一起沉寂下來,被一種特別美妙的口哨聲所吸引,穿梭在這些令人昏亂、多樣的植物中,踩著鋪有綠青苔的小路徑。它引導著我們從沉悶的灌木,到常青橡木森林和松樹林,通過參天的杜鵑花樹和冷杉樹,走出了這芹葉鉤毒草、竹子和蕨等無序的混合植物組成的矮棕林。
有三十個家庭住在這個峽谷裡,他們種植大麥、放牧犛牛,和蒐集一種高質出口蘑菇。他們以前經常賣木頭,直到一九九八年發生災難性洪水之後,政府禁止砍伐。現在為了繼續生存,他們開發旅遊業。
我們停留在一個農舍,房主和他的妻子趕著他們的犛牛、豬進入地下室過夜。他們向我們炫耀,最近修建的屋子頂樓,那裡存放著大麥和根菜類。太陽下山後,溫度下降到三十度。
我為了得到取暖的毯子,就和他們交換影片和腰果,這樣一來,我和年輕的中國人之間打破了僵局。次日,我知道他們對西方人,走向這貧窮的地方會疑神疑鬼。
實際上我沒有感受到貧窮,特別是第二天早晨走向那神聖的瀑布。犛牛放牧人的歌聲迴盪在峽谷的每一個角落。我們走過一些小型的房子,它被朝聖者用小圓石修建,他們認為靈魂在另一世界會有家。馬停下來,從小河中潑水到頭、眼睛和嘴上。他告訴我們,這樣可以保持頭腦清晰、明目和口齒流利,然後我們所有人都仿傚他。
路一直通到卡瓦格博山腳下的一個高山草甸結束。在我們面前的冰川瀑布淋灑著好似鑽石雨,天空中可看見一道完整的彩虹。此時正是中午,陽光反射著雪,使人眩目。
現在,我們全部成為朝聖者。當馬開始順時針走過這寒冷的瀑布飛沫,我隨後跟著。在這裡,我不是唯一得到肺炎的人,從北京來的軟體專家金(Nina Jin)和她的物理教授男朋友,他們在瀑布底下拾取小卵石時被淋的濕透。另兩位上海老師穿著他們的黃色防雨夾克,繞著瀑布狠狠淋了三次。
馬告訴我們,政府計畫修路到村莊,並安裝纜車帶訪客到這裡。但另一方面,他面向山說它從未被人攀登過。一些地質學家認為這裡的冰川,受孟加拉灣溫暖氣流的影響,天氣多變。他們提出這裡神秘的惡劣天氣,也許就是因卡瓦格博山峰而產生的。
卡瓦格博山峰從不受人類的染指,是世界上最高且迄今仍無人登頂的處女山峰,儘管一些登山者在此遇險。或許就如同西藏人所相信的,那是因為人不配走進神的宮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