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不久前發生的一件事。當時我接到電話要我參加當地一所小學的午後活動，他們要我扮演"聖誕老人"，因為這個學校要舉行一個聖誕晚會。我想自己將要做的無非是戴一頂聖誕老人的帽子，用深沉的嗓音說說話。我猜這就是他們心目中的聖誕。在中國，聖誕晚會就是慶祝一個流於表面的西方節日，當然英語是不可或缺的。
我來到以往舉行英語活動的那個房間，馬上注意到有些奇怪之處：房門上掛著一個碩大的"食屍鬼"。我一時弄不清這是怎麼回事，懵懵懂懂地進了屋子，看到屋內被可愛的聖誕裝飾品佈置得熱鬧且溫馨，這才覺得緩過勁來。但仔細一看，我居然發現在聖誕樹附近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個塑料做成的頭顱。這是天堂還是地獄啊？為什麼萬聖節的鬼怪與聖誕老人和馴鹿同時出現？當學生們湧入教室的時候，我立刻知道了答案。
也許學校想搞個一石多鳥：不僅要慶祝聖誕節，順便也把其他幾個西方節日搭進來，例如萬聖節和狂歡節。
所以屋裡出現了這樣的場面：在擺放著聖誕節和萬聖節裝飾品的房間裡，學生們正穿著奇裝異服舉行化妝晚會，從聖誕老人到猿猴再到引來陣陣尖叫的鬼臉，一應俱全。除這些瘋狂的舉動之外，我還看見幾個紅燈籠高高懸掛在天花板上（這不是中國春節才有的東西嗎），耳邊則不停地有人用英語對我說"聖誕快樂"。
下午的時光漸漸流逝，但我還是不能完全理解眼前的一切。所謂慶祝聖誕節，難道就是一群小孩子製造大量噪音，以及參加一些把乒乓球扔進垃圾桶裡之類的小遊戲嗎？在這些活動裡，孩子們鬧做一團，有的還在爭搶我的聖誕帽。其中一個老師竟然穿著怪誕的殭屍服給孩子們出一些智力題，學生們則拿著麥克風大聲而含混地回答著。在整個過程中，音響裡都有聖誕音樂傳送出來。到晚會結束的時候，我得以有機會嘮叨一下關於幾個聖誕節的老故事：聖誕老人從煙囪裡出來，壞孩子得到黑煤炭等等。
我原本打算就此寫一篇嚴肅的文章，探討中國人過的聖誕節。但是，也許還是留待以後吧，因為我沒有從那個奇怪而神秘的經歷中回過神來。慶祝某個節日但沒有一點節日的文化背景--你還能找到比那個下午更好的例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