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大地主劉文彩第五房姨太太
《收租院》雕塑
「大惡霸」劉文彩「被發現、被創造」的歷史(圖)
「水牢」原本是存放鴉片的倉庫,而「刑具室」、「行刑室」只不過是劉家擺放瓷器和年貨的儲存間。事實上,我們原來關於劉文彩的許多恐怖性的記憶和聯想,都是基於當時某種政治需要而被刻意誇張和虛構出來的。
在當代中國歷史上,1958年是個不平常的年頭。這一年,大躍進正緊鑼密鼓。
與急劇惡化的經濟形勢相對應,階級鬥爭之風愈刮愈烈。
一個北風呼嘯的早上,一隊青年工人肩扛鐵錘鋼釺,從四川省大邑縣安仁公社鋼鐵廠開出,直奔金井村一片叫作"三埂四梁"的開闊地,向坐落在這裡的一座豪華巨大的墳塋發起"總攻"。到了第三天,在震耳欲聾的爆竹聲和歡呼聲中,"建昌花板"特製的館材終於從橢圓形墓穴裡露出了"真容"。只見它寬大堅固,雖已入土十年,仍光亮如新。掀開棺蓋,但見死者仰天而臥,壽衣非常結實,用刀子戳都很難戳開,棺材中塞了許多蠶絲絨,這時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熊熊火焰使激動的人群更加無法自持,他們一擁而上,把棺材主人從墓穴中拋出來,拋到雜草叢生的河灘上......
四川大地主劉文彩第五房姨太太
在毀墓過程中,守墓人劉清山尚健在。這位老人出身貧農,按說根紅葉正,但他卻完全無法理解毀墓掘屍這一革命行動。固執的老人忠於職守,跑前跑後地勸說阻止激動的人群,他當然是白費心思。四天後,又氣又急的劉清山老人便死在了墓旁。
被從墓穴拋出來的是大地主劉文彩。屍首被拋出後,在風雨中一天天腐爛,只剩得幾根白骨。據說白骨被人用衣服包了,悄悄掩埋在至今未披露的一個神秘的地方。騰出來的上好棺材,被用來安葬守墓人劉清山;繡花鞋和鞋尖上的寶珠不翼而飛,一直蹤影皆無。
九泉之下的劉文彩,就這樣開始了他被"發現"、被"創造"的歷史。
破土而出的劉文彩,馬上便登臺亮相,成了一具政治恐龍———這恐怕是幾十年來,中國形形色色的政治恐龍中,最奇特、最長壽的一具政治恐龍。.
地主莊園陳列館籌備委員會於1958年11月正式掛牌,籌備工作至此完全走上正軌,每天都有穿中山裝梳分頭的人夾著公文包進出莊園大門,蒐集和整理劉文彩資料。經過兩個多月的緊張籌備,1959年春節,地主莊園陳列館開門迎客。
這次開門迎客為非正式展出,共設十九個展室,展出內容分為三大板塊,一是奢侈生活,二是官僚、惡霸、軍閥、土匪、封建會門五位一體的社會關係,最後是殘酷剝削壓迫勞動人民的工具、刑具。
奢侈生活方面,佈置了劉文彩的中、西式客堂各一間,大小敞廳各一個,劉文彩寢室、劉文彩長子劉元龍寢室、劉文彩姨太太王玉清寢室及吸菸室、衣物室、餐具用具室、珠寶玉器室、金銀室、瓷器室、古玩室、字畫室各一間;還佈置了所謂"善堂"和"壽堂"。
五位一體的社會關係方面,陳列了據說是劉文彩生前的來往信件和"大特務魏廷鶴,軍閥田頌堯、湯國華,土匪頭子郭保之,各碼頭舵把子、各地大地主給他送的生前祝壽、死後弔唁、修房子、娶媳婦的匾、對聯、字畫、用具"。
剝削工具、刑具方面,陳列了大斗小斗、佃戶名冊、賬本、鐵鏈、鐵枷、腳鐐手銬、手槍、手棍刀加快槍、鋼絲鞭、青槓扁擔、血衣等。
劉文彩老公館久負盛名。劉文彩在世,一般人自是非請莫入;現在終於敞開了大門,老公館也就成了春節遊玩的絕好去處。有一萬四千餘人前去觀光,鄰鄉鄰縣的觀光客大多步行而來,有的步行竟達百餘里。展廳從早到晚都是人聲鼎沸。如此盛況,館方始料未及,不免應接不暇。
雖然如此,據館方稱,這次非正式展出仍然效果很好。一般觀眾出於好奇前來觀光,"卻懷著憤恨沉痛的心情而去"。展室解說員反映,觀眾在參觀時罵不絕口,"有些老大娘看過劉文彩的刑具、水牢後,在出口處泣不成聲地哭訴、痛罵"。
此次非正式展出持續五天。五天中從沒有冷場。直到最後一天,雖然淫雨霏霏,仍有不少觀眾遠道而來。館方非常振奮。所有這些莫不顯示出莊園陳列館巨大的政治威力,人們不能不對莊園陳列館刮目相看。1959年7月29日,陳列館舉辦了最後一次非正式展出,即於11月8日正式開館。"地主莊園陳列館"門牌請由時任外交部部長的陳毅元帥題寫,沿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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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彩真相》讀後感:歷史學家為何不敢講真話
中國青年報
《收租院》雕塑
「劉文彩的家中從來就沒有設什麼‘水牢’‘地牢’‘行刑室’,那些都是極左年代基於當時某種政治需要而被刻意誇張和虛構出來的。當時經常幫我們憶苦思甜的冷媽媽,說了太多不應該說的話。」「水牢」原本是存放鴉片的倉庫,而「刑具室」、「行刑室」只不過是劉家擺放瓷器和年貨的儲存間。事實上,我們原來關於劉文彩的許多恐怖性的記憶和聯想,都是基於當時某種政治需要而被刻意誇張和虛構出來的。
看了《劉文彩真相》這本書,一時半會兒還難以接受這些是真的,因為我曾被引導著對劉文彩懷有無比的恨。但我又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四川大邑縣(劉文彩家鄉)的不少農民回憶說,劉待人厚道,常對鄰里鄉親扶危濟困,特別是到晚年,他個人出資2.5億元(折合當時200多萬美元)興辦了當時全四川師資設備最好的文采中學,並刻碑明示:「學校成立之日,劉家不再對校產擁有所有權和使用權。」我的確看到了一個真實的劉文彩,劉文彩的鄉親沒有必要也不會編些瞎話吧。
面對塵封許久的真實,我們是否要懷疑歷史學家們的良心和責任了?這麼久了,歷史學家們為什麼選擇了沉默?我可以理解他們曾有的隨波逐流和沈重的無奈,但我不理解為什麼今天才有人站出來說句真話。終於有人站起來說話了,說得真實明白,雖然晚了些,但仍可見歷史責任感不滅。我們不想為劉氏翻案,只想瞭解一段真實的歷史。只有真實的歷史才能成為一面鏡子。但願有更多的歷史學家掃去真實上面的塵土,為了後人能把真相看個明白。隨心所欲地塑造一個人的形象,那是電影的事,如果搞歷史的也像編電影,從長遠來看對誰都沒好處。我們應吸取這方面的教訓。